“多謝側妃。”
小順子被帶下去,陸瑾娘起身屋裡走動。不過幾個月身孕而已,陸瑾娘已經有種行走笨重感覺。幸好如今是冬天,穿多看不出來。但是等到一開春,脫下冬裝,屆時她肚子定然是無所遁形。將手放腹部,胎兒動,動很有規律。陸瑾娘露出一個慈愛笑容,這是她孩子,是她同竇猛孩子。可是這個孩子究竟要如何才能生下來,要怎麼樣才能光明正大見人?又該如何才能漫天過海,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曾經懷了這麼一個孩子。一切都只能指望竇猛。竇猛,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鄧福小心伺候著,“側妃身子重,走幾步就歇息一下吧。”
“沒關係,不覺著累。”陸瑾娘回頭看著鄧福,“一個巫蠱之案,鬧了這麼久,到如今看著是越演越烈,我想當初誰也沒想到會這個樣子。你說,這巫蠱之案,終會是個什麼結果?”
“奴才不知。當年東宮巫蠱,將兩位王爺關進了宗人府,宮裡面也死了不少人。可是那一次同這一次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那一次,牽連人不過數百。而這次巫蠱之案,死人都已經有好幾百人,下獄人上千,被牽連到家庭人員是上萬來計。光是工部就已經有好些官員下獄,看結果只怕等開春後,這些人十有**都是要殺頭。家人抄家流放。但是這些人都是無關緊要替死鬼,真正有分量人如今還沒出來。總有有那麼一兩個有足夠分量人出來頂了這罪名,這場官司怕是才能落下帷幕。”
無關緊要人,替死鬼,抄家流放,鄧福這幾句話,幾乎句句敲了陸瑾娘心頭。陸瑾娘控制不住噁心顫抖,扶著桌椅,幾乎不能站立。
“側妃這是怎麼呢?可是哪裡不舒服?”
陸瑾娘擺手,“鄧福,你是不是覺著工部那些官員死有餘辜?”
鄧福奇怪看著陸瑾娘,“側妃,那些人都是負責營造宮殿官員,出了事情,自然要承擔責任。”
“可是他們知道些什麼?他們不過都是些中下層官員,不過是奉命行事。即便要死,也不該牽連妻兒老小,不是嗎?”陸瑾娘怒吼,心中懷著深深恐懼,又帶著強烈憤慨和仇恨。
鄧福心知有異,斟酌說道:“側妃說是,確不該牽連妻兒老小。但是一家之主都被砍了頭,即便家人沒被牽連,那日子也是極為難過。至少是沒辦法京城立足,兒孫也沒辦法參加科舉。”
“對,但是至少能保住一條性命,不是嗎?”陸瑾娘陰沉著一張臉,“鄧福,你來我身邊伺候之前,家父就是工部當差,五品郎中。當初營造宮殿,家父也被點名負責其中一項工程。不過工程還沒開始動工,家父被貶斥,接著被外放到地方上去。如今看起來,真是謝天謝地,外放地方上,算是逃過一劫。若是當初家父沒有出京,依舊是工部當差,那麼我告訴你,如今刑部大牢裡面就有一個姓陸大人,我陸家統統都要跟著倒黴。就是我陸瑾娘,即便是王府側妃又如何,這樣案子,也是無法為家父開脫。鄧福,你覺著一個巫蠱之案,牽連如何之廣,應該嗎?像我家父那樣沒有大志,沒有野心,老老實實根據上峰吩咐做事官員,多了去了。這些人何其無辜?鄧福,這就是權勢力量,你說這是好是壞。”
鄧福低著頭,一臉糾結難安,“側妃,凡事都有兩面。如今案子鬧到這種程度,無人能夠左右,唯獨只能看皇上心意。這樣大事,豈能是咱們這樣人能夠干涉議論,側妃還是不要去想了。安心養胎就好。”
“安心養胎?若是家父當初沒被外放,依舊工部,那麼現肯定被下了大牢,我如何安心。當然你可以說如今家父並不京城,也沒被牽連,自然不用操心。這也沒錯。可是想著那麼多家庭,那麼多人,因為此事喪命,因為此事家破人亡,我心裡面就忍不住發寒。一言而決人生死,一言而決一個家族前程未來,這樣權勢何其可怕,何其瘋狂。內閣那幫大佬根本就是尸位素餐,巫蠱之案,他們只是作壁上觀,一群沒用東西。”
鄧福撲通一聲,就給陸瑾娘給跪了,“側妃請慎言,這樣話可不能亂說啊。”
陸瑾娘冷冷一笑,“鄧福,若是他日我掌權柄,我定不能如此。若是一旦發生事情,而內閣無所作為,那麼這樣內閣還不如直接換掉。關鍵時刻,不能警醒皇上,限制皇上權柄,阻止皇上興大獄,這個國家遲早要玩完。猶如歷史上那麼多王朝一般。這樣內閣有什麼用了?一群跟屁蟲,尸位素餐老東西,還不如年輕人來有用。”
鄧福不可置信看著陸瑾娘,“側妃,你”陸瑾娘怎麼可能說出這樣話來?換做別女人,無非是感嘆一聲,恐懼一下,接著去廟裡面捐點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