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下了旨,要為連城長公主與新科狀元賜婚。
狀元郎的父親是新任的雲太師一派,自然也是允帝這邊的人,其意委實明顯不過。連城公主起初並不願意,但在與狀元郎相處一段時日之後,卻也沒了排斥的意思。
既然本人沒有意見,湘王也表示贊同,成婚一事如期進行,朝中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只是聽聞湯丞相家的一個外甥忽然腦子不好使了,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在同年,他的弟弟瘋了。
具體是怎麼瘋的,沒有人知曉,只知是在一片混亂中撞到了柱子,腦袋上被撞出了一個大窟窿,失血過多,差點沒救回來,醒過來之後就瘋了,時常打把傘蹲在角落裡。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下的手,當天去找允帝對峙,然而對方卻矢口否認,只是像賠罪似的,邀他一同參加一場晚宴,道是苗疆那邊送了些舞女及樂師來,數年難得一見。
二人雖是兄弟,卻有多年未在同一張席上出現過。儘管知道是鴻門宴,他卻依然去參加了,想知道允帝究竟想要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下手。
那天夜晚,皓月當空,皇宮之中歌舞昇平,應邀而來的百官紛紛坐於兩側。歌舞、美酒每一樣都令人心醉神迷,舞女那曼妙的身姿更是讓人垂涎不已。
“皇弟覺得,這裡面哪個最漂亮?”
湘王的唇角微微一動:“都很漂亮。”
“那朕將她們都送給你,可好?”
“不必了。”他搖手道,“本王就算要立妃,也不是從這些舞女中選。”
“”
這一句話將允帝徹底嗆住,好半天都沒出聲。周圍的大臣紛紛前來打圓場,而那些舞女也緩緩向他們靠近,似乎是想緩解這一尷尬的氛圍。
最前方的舞女是個戴著面紗的年輕女子,婀娜的身姿如蝴蝶一般輕舞,嬌媚動人,實乃人間絕色。她徐徐地靠近了允帝的方向,轉而又與湘王拋了個媚眼,連一旁的小太監都覺得酥麻入骨。
然而緊接著出現的,卻是一把刀鋒凌厲的匕首。
舞女的衣著豔麗露骨,而這把匕首恰是藏在她的頭髮中的,短小至極,刀刃卻閃爍著寒光,曼舞的身形驟然轉為了一道閃電,向著允帝刺了過去!
侍衛們紛紛揚劍而起,而場上的其餘舞女亦在這時製造出了混亂,百官一片惶然,竟是誰也無法及時採取行動。
離允帝最近的湘王面色驟冷,一個茶杯擲了過去,可這舞女顯然懂武功,輕巧地躲開了,與允帝的距離不過一丈之遙。
湘王嘆了口氣,奪身而去將允帝拉開,自己則是空手製住了那舞女手中的匕首。他的武藝高強,力氣也很大,令對方一時無法掙脫,可她卻只是冷豔一笑,從頭髮中拔出另一把匕首,須臾間刺向了他的身體。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望著那把匕首之時,他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次大火,以及那個突然出現的刺客。每一回,他都感到自己離死不遠;然而每一回,他都能奇蹟似的活下來。
這一次,也不例外。
在那把匕首刺進他的胸懷之前,他的餘光之中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定睛一看才知是個一直在旁伺候的小宮女,當別人都在卻步之時,她卻猛地衝了出來,毅然決然地擋在了他的面前,生生承受住了這一刺。
剎那間,血光四濺,他第一次呆住了。
行刺的舞女很快被制服,允帝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唯獨那個小宮女,一人倒在地上,手裡還死死地摁著那把匕首,緊閉著雙眼。
像,太像了,如此強烈的求生*。
就像他被行刺的那一回。
他迅速將人送進了太醫院,在外面等了一宿,才得到了回答:“差點就刺中了心臟,不過現在已經無礙了。”
迅速趕到的柳尚書嚇得面色慘白,忙問:“王爺,這可是陛下做的手腳?”
“不,苗疆那邊的人想要行刺的是他。”湘王搖搖頭,“雖然陛下想除掉我,但不會做這麼蠢的事,一直以來都是他身邊的人下的手,他只是默許罷了。”
柳尚書點點頭,確定他無恙後便告退。
這小宮女的身份很普通,也就是個在御膳房打下手的,名喚“銀燈”。其名應是來自“剔銀燈”這一詞牌,不知為何讓他聯想到一朵晶瑩剔透,卻婉約美麗的薔薇。
“為什麼要救我?”他面無表情地問。
銀燈比他小不了多少,笑容溫和美麗:“因為奴婢覺得湘王殿下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