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南從不是個善於隱瞞的人,他臉面上每一個細節,乃至微笑的弧度、深度,都在實實在在地傳達:他喜歡電話裡的那個人,甚至那個喜歡應該是單方面的因為此刻喬可南的眼裡,並沒有兩情相悅的光。
喬可南掛了電話,迎上安掬樂探究的目光,他直問:你的坑?
喬可南點點頭。嗯。
安掬樂:你跌慘了。
喬可南苦笑,沒否認。
安掬樂沒多說,那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事,就算喬可南是他最好的朋友,感情事依然要自己去經歷,即便頭破血流,鼻青臉腫,滿地心碎,不過求仁得仁。
只是
陸洐之陸洐之陸洐之安掬樂一直覺得這名字耳熟,偏偏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實在很折騰人,像有把刷子在心上刷啊刷地。他一晚上都在想,直到和喬可南說掰掰了還在想,安掬樂獨自一人走在歸宅路上,忽地福至心靈,像是被雷劈到,停步大喊:啊!魔術師!
他這喊聲響徹街道,路邊有人奇怪地看過來。
是啊是啊魔術師!安掬樂會知道這人的名字,是因為他是他堂哥的男友的甥女的男友的朋友。那人和喬可南一樣都是律師,對了,Joke工作的事務所叫啥來著?
安掬樂越想越臉綠:天啊,要死了!
安掬樂連忙掏手機,打給喬可南:你那坑的名字是不是就叫陸洐之?
喬可南:蛤?他剛到家,莫名其妙接了這通電話,他原本就沒計畫隱瞞菊花到底,只是不解他怎會突然猜到。你怎知道?
安掬樂:別問我怎會知道他就是魔術師,對不對?
喬可南滿臉黑線。我說啊這稱號真的很聳
安掬樂咆哮:別管聳不聳,你現在就離開他!立刻!馬上!Rightnow!
喬可南一頭霧水。蛤?我現在又不在他旁邊
安掬樂:你懂我意思!你們分手,別再往來我掛電話,你打過去,三分鐘後我再打給你
三分鐘分手,你當在煮泡麵?
喬可南點點點,他第一次見菊花這般激動,語無倫次,亂七八糟的。那個啊,我們並沒交往所以無所謂分手,何況他還是我上司呢。
安掬樂猜到了,正因為猜到了他才會暴走。陸洐之是個坑,但這坑一直都在,它本來跟喬可南相安無事,直到他這個推手把喬可南推到坑邊,然後喬可南就毫無懸念地跌下去了。噔;隆噔;噔;隆隆噔;~
安掬樂深呼吸。你分不分?
喬可南安撫:菊花,你別激動
我別激動?我他媽的不激動?安掬樂大吼:媽得我兄弟都快被我害死了,我能不激動?!Joke,你在玩火!
喬可南:
陸洐之是誰?坑王之王!死在他這坑裡的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好吧我誇飾了,總之屍體很多,他根本就是個藏屍洞!
喬可南一時噎了,菊花黑講的他不是不明白,但你先前沒反對。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對手是他!安掬樂簡直要抓狂。我還以為你了不起跟人搞個兩敗俱傷,但這人不行,你玩不起,情況完全是一面倒!
喬可南沉默了。
我當初介紹他給你,就是他夠冷漠無情,不是東西,一夜爽過了大家好聚好散,從此蕭郎是路人
其實他沒你講得這麼糟。喬可南終於回話了,說出的內容卻讓安掬樂心裡一陣涼。他一直都挺照顧我,給了我不少幫助,做人也挺坦白,偶爾有點冷漠,但絕不是無情
安掬樂佇立在路邊,夜風吹涼了他。心想如果這是網路遊戲,他現在立刻就會去開個小號,積攢各種復活和補血技能,預先做好準備。
但現實生活不是遊戲,很多傷一旦受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即便癒合了,醜陋的疤痕依舊會在那兒,消磨不去。
安掬樂俯首瞧了瞧自己的左手腕,這不正血淋淋地擺在這兒嗎?
那一道淺白色的疤痕,猙獰刺目,提醒他這輩子曾經有多傻、多犯賤。
從此,他被剝奪了一部份生為人的能力,再無法好好去愛一個人。
Joke,你死定了。安掬樂說道,他語氣裡有絲蒼涼。你看你,已經在幫人說好話了,蘇沛的事還沒完全過去,你打算置自己到何種地步?
喬可南噤聲,像一下子啞了。
你死了我一定幫你收屍,但你也得有屍體讓我收。
喬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