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聲都出不得了?拿自己當成千金小姐少奶奶了不成?個丫頭片子,不伺候主子,大白日裡躲在房裡睡大頭覺,可甭叫我老婆子在你家小姐前頭告一狀!”
臘梅叉了腰,正準備下榻撒潑幹架,腦子一閃,記起這尤婆子跟歡娘之前有過節,因為歡娘被柳嵩踢過一腳,那日回來還捂著心窩,叨唸了一晚上。
告狀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粗使活計,何必親自上陣,留著嘴巴岔,腦子糊的人去做也好。
轉了念,臘梅面色一寬,心情好多了,重躺回去,哼笑:“怎麼著,你瞧不起下等人?我今天不是千金小姐少奶奶,明天可不一定不是,咱們家不是有開河先例了麼。”
尤婆子一聽,火引子立馬被拉到另一處:“她那也算是主子?比咱們可高不出多少!”
臘梅繼續激她:“你這話可就是吃不到葡萄了!你的賣身錢能抵得她一小撮的零頭麼?她怎麼不算是主子了,如今連嫋煙那瘋丫頭都有眼色,圍著人家打轉兒呢!幫著遞東西,陪著剷土挖泥摘花,說一不二!剛還見著從後門進宅,攙得人家緊緊,一同回院子。不是主子能這般奉承?”
尤婆子濁目一轉:“東院那人今兒出府了?跟誰?”
臘梅打個呵欠,捲了被子:“誰曉得呢,只見著家中香鋪的良哥同她一道回來的。”說著扭過身子,再不多說了。
尤婆子果真上了心。
她想這姨娘出外的事情,家中全沒個風聲,今日又是從後門偷偷摸摸回來,定是沒得過家主允許,找了一日,見歡娘一個人在後院的小圃裡采采挖挖,嫋煙臨時被喊去做事,四周沒人,冷笑一聲,上前行了個禮。
歡娘打從進鄭家那一日被這醜婆子欺辱過一次,之後還沒見過面,來來去去的,早將這號提不上臺面的人物忘了八八/九九,見她主動過來施禮,曉得有些不對勁兒,果然,還沒說兩句,尤婆子就露了本相,說起那日歡娘從後門出外的事。
那日香鋪跟霍懷勳碰面後,歡娘就是個傻子,也明白柳嵩將自己帶出的這碼事兒,絕對是沒給上頭回報,回頭想想,也是一身冷汗,這會兒雖不知道尤婆子是打哪兒知道看到,只見她一臉的饞相,就曉得,這賊婆子,膽子不小,生了脅迫心。
哎,也不能說她膽子大,誰叫自己就是這麼個尷尬位份,區區個燒火柴房婆子,也敢有這份騎頭拉屎的勇氣?
這婆子,當然是不敢要挾柳嵩等人,只有從自己這裡撈油水了。
人善被人欺,位低也被人踩。
是個人就不愛被人威脅,歡娘也不例外,況且還有舊恨沒消,那一腳踹了自己肚子,活活疼了三兩日。
她來這鄭家,可不是為了被個狗眼看人低的下三濫蠢鈍婆子打的。
歡娘斜眼睨一下旁邊佝僂著個腰的婆子,步履沒停,款著編簍,沿了小徑,繼續查視葉莖,平心靜氣:“尤媽媽是有什麼想法?”
想法可多了去!尤婆子也不遮了,大咧咧的黃板牙外翻:“我老婆子就說歡姨娘是個造化高的,一點就通,叫人省多少口水呢!”
省了你的口水,可別怪折你的壽。
歡娘將枝頭一椏成熟了的花瓣肉兒掐下來,扔了簍子裡。
尤婆子見她面無表情又沒說話,更進一步,搓手道:“老婆子還能有個什麼想法,歡姨娘這麼個神仙人物,奴婢是肖想不得了,只好求個手頭暖和。”
打劫也得看物件,老婆子不單猥瑣,還真是栽錢眼兒裡去了。
歡娘撩她:“要多少?”停下腳步,轉頭望住這婆子,看她得有多大野心。
尤婆子一聽大喜:“天下人都像歡姨娘這麼好說話,衙門都得關門了!”又見她睜著一雙烏溜眸子望著自己,看著稚氣,似是有幾分哀求意,想她不足及笄的小女娃,好哄弄,如今竟還害怕地主動詢起價來,也就挺起腰板兒,哼一聲,獅子大開口:“奴婢近日手背,玩了兩把小牌,輸了一筆棺材本,割肉一般,這心哇,痛得很,那就先來”說著,攤開兩隻老手,舉起來。
十貫錢?還真是敢想。
這肇縣縣太爺的月俸銀子也不到這個數啊。
還有個先呢,看來拿自己當成了長期提款機。
歡娘聽那邊有腳步傳來,似是嫋煙幹完事兒回來了,輕聲道:“十貫豈不委屈了媽媽,不如”
尤婆子見她嘴皮子囁嚅,說話極小聲,豎了耳朵:“啊?說大些聲!”湊近身子,卻見歡娘一鬆手,將簍子甩了地上,還沒回過神,肚腹被她一腳撞了個正,摔到地上,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