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原本今夜,只要寧夜不出現在這裡,景州王必輸無疑。
但是終究,棋差一招。
一封信,引誘我出宮。一場戲,騙得我以為他暫時不會動手。
我望向窗外,那裡似乎有一雙寒星般的明眸靜靜地注視著我。
蓮真,看著我一步步走入你安排好的陷阱,你可高興?
“陛下!”
外面忽然一片騷動,我轉身,只見寧夜站在船首,輕輕地抬起手:“莫要多言,蘇卿,保護公主離開。”
蘇思毓面色一滯,卻緩緩俯□子:
“臣遵命。”
“蘇大人!不可!”
其餘人都上前扯住蘇思毓的袖子,他卻低下頭淡淡地一笑:“聖命難為,各位,還是鬆手罷。”
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他確實在笑,蒼涼釋然的笑意,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踩著甲板走進後艙,一隻手掀開竹簾向我道:“公主,請隨微臣離去罷。”
我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握住我的手,慢慢地走向後艙艙門。
四下死一般的寂靜,我轉身望去,寧夜背對著我站在船頭。
我想起以前,我做錯事,父皇要罰我。寧夜站在我面前對父皇道:“曦兒若是有錯,也全怪兒臣這兄長未曾做好。父皇若是要罰,只管罰兒臣便是。”
母后有時候也責罵他:“你總是慣著曦兒,她什麼都不懂,以後可怎麼辦?”
青衫的少年轉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曦兒不用懂那麼多,曦兒只要高興就好。”
然後,三年多前的那場大雨。我跪在建章宮外,求父皇收回將皇兄貶為庶民的聖旨。
那還是第一次,寧夜斥責我,就連斥責,他都是溫柔:“曦兒,別鬧了。”
我不理他,還任性地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沒有辦法,只能陪著我跪在一旁,直到我累得頭昏眼花倒在他懷裡。
雙生龍鳳,必有一失。
但我心裡,寧夜不是龍,我也不是鳳。他只是我的皇兄而已。
明月倒映在湖心中,一片波光粼粼。
我忽然停住了腳步,蘇思毓也停下來,側過臉望著我。
“為什麼不阻止皇兄?”我看著他雙眼問。
他對我淺淺一笑:“我尊重寧夜的決定。”
我也笑了,輕輕擰開他的手:“那你尊不尊重我的決定?”
澄清的眸中漾起一絲漣漪,他對我微微一笑:“自然。”
我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朝船頭走去。
船頭上,寧夜正抬起手接過侍從手中的酒杯。
卻被我奪下。
寧夜的臉色大變,四周皆是一驚。
我握著酒杯向後退到到船沿,冷冽的晚風中,裙裾飄散。
“曦兒!你在做什麼!”寧夜疾步走向前來,我連忙向後退到不能再退,整個人搖搖晃晃地站在風中,他才終於停下腳步。
“曦兒!聽話,下來!”
他嚴厲地望著我大喊,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
“皇兄,最後再讓我任性一次罷。”我努力地平衡自己的身子,緩緩地轉過頭對著遠處那抹白色的身影道,“蓮真,對不起,我欠你的,只能下輩子還了。”
語畢,我仰頭飲下鴆酒。
辛辣的酒水入口。我第一次喝上這麼難喝的酒。
未等我扔下酒杯,寧夜已經衝上來將我抱住。
“解藥!快把解藥拿來!”他像瘋了般嘶吼道,“皇位?玉璽?神策兵符?究竟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我看著皇兄陷入瘋癲的樣子,很想說眾目睽睽之下,你好歹給皇族留點顏面。很想扯起嘴角嘲諷他說,皇兄,你這個樣子真是蠢死了哪裡有皇帝的樣子。
但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仰起頭看著夜空的一輪明月,平靜的湖面上,一個聲音響起:“想要解藥,就讓她過來。”
所有人詫異地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艘船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一旁。
船頭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長髮及膝,墨黑如玉。
我向他望去,他站在銀白的月影之下,視線模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寧夜抱著我微微一個遲疑,卻聽那個聲音道:“曦兒,你自己過來。”
蓮真望著我,似乎是在笑。
我勉強地直起身子,從寧夜的懷中掙開。踩過搖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