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
我沒有抬頭，一直等到咳嗽聲近在耳旁了，才問道：“您這麼晚過來，可是想殺我？”
老大娘顫顫悠悠的在我旁邊蹲了下來，她的呼氣彷彿就吹在我的耳邊。
我此刻竟然不覺得討厭，我居然會覺得這氣息那麼的讓人想親近。
她的手摸上了我的臉，粗糲的手掌在我臉上游走，慢慢摸到了我的下巴上，再往下一直鎖住了我的喉嚨。
“咳咳。。。。。。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
我搖搖頭道：“沒有了啊！只是你能不能換個方法讓我死！我聽說被掐死的人，死後舌頭伸出來，好可怕的！”
靜默半響，老大娘咳了兩聲又道：“小姑娘和我的靈兒很像呢！我本來還想讓你多活幾天的，可是你居然是唐初的徒弟，那我就留不得你了。幽夜說你對他有用，我卻管不得那麼多，我剩下的日子有限，我只想在活著的時候再為我女兒做一點事！”
她突然捧起我的頭道；‘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娘？”
我看著面前的這個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皺紋，甚至捧著我的臉的手都在微微發抖。這和凡人又有什麼兩樣？可是那雙眼睛，沒有希望已經先於她身體死去的眼睛告訴我，她是個妖！
我一字一句道：“你是妖，我是人。我怎麼可能叫你娘？”
老大娘很好，我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她的手就從我脖子上拿了下來。
然後有刺痛從心臟的地方傳來，我低頭，看到我的心口上插著一隻匕首，鮮血順著匕首不停的流。
很快衣服上就染紅了一大片，很好，刺中心臟，應該任何人都無力迴天了。
我立刻癱軟了下來，努力擺出個笑容道：〃謝謝啊！謝謝你殺了我！”
第44章
我慢慢閉上眼睛，享受著著這個即將死亡的過程。
很痛；對的很痛；我身體的熱量在隨著血液一起流失。
以前聽人說，人在將死的時候；靈魂會走遍她生前走過的每一處地方。
我等著；我想我快要見到唐初了。我的靈魂即將要見到他。
我平靜的等待死亡；有人卻不想讓我那麼平靜。
我好像被老大娘拉了起來；她粗糲的手又在摸我的臉。
她是不是又把我當成了她的女兒？
她在發抖，手甚至比我這個準死人都要冰涼。
有眼淚滴到我的臉上，滾燙的液體；和凡人的一樣。
“不。。。。。。不。。。。。。'她像是在囈語又像是在抵抗命運的不公。
“你是我的女兒，靈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老大娘要死了；所以她瘋了。我閉著眼睛想無視這些，可是我死的太慢了，我還有知覺，於是就能聽到她發瘋一樣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靈兒啊！”她拍著我的臉，很著急很慌張的搖晃著我。〃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是阿媽！我是你阿媽！”
我被她瘋狂的搖晃著，覺得胸口處的痛楚居然慢慢緩輕了一些，似乎有一股暖流從心臟一直蔓延到四肢。
我害怕起來，我會不會死不成了。
身上千百萬個毛孔彷彿都在一瞬間炸開，老大娘的呼喊聲我已經聽不見。身上鑽心的疼，鑽心的癢。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抓饒，抬手伸到臉上，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在眼前的是一直蒼白細長的手，手指上的指甲在慢慢變長。指甲由原本的淡粉色慢慢變成了血紅色。
當我意識到這隻手是我的以後，嚇得大叫了起來。
我推開伏在我身上的老大娘，她看到我醒來，居然激動地發起抖來。喜極道：“靈兒啊！你是我的靈兒，你沒有死啊！我的靈兒沒有死！”
我沒有功夫去管她，心裡的恐懼，身上的變化，我應付不過來。
老大娘蹣跚著，唸了兩聲口訣，原本橫在我們之間的鐵網突然收了起來。
沒有隔閡，她一把就抱住了我，依然語無倫次道；〃你知不知道，阿媽有多想你？啊，你知不知道阿媽有多想你？”
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了，耳邊只聽到那句話“你知不知道阿媽有多想你？”
我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個聲音仍然傳來“你知不知道阿媽有多想你。”
那句話迴圈反覆的在我腦海中迴盪，我快要瘋了，我只想擺脫他，我不要聽。
手在地上胡亂的抓到了一個東西，好像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