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我並沒有說太多關於傳染病方面的東西,儘管吳有性再三追問,我也只是說剛剛開始,才發現了細菌,至於這些細菌是如何致病的還不清楚。這些自然要有待吳有性將來的研究,跳躍式的發展不是好事,讓他以後自己慢慢去琢磨吧。這一晚我也對吳有性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這個老頭風趣幽默,但是卻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明代的多次溫疫流行,尤其是萬曆八年的那次鼠疫,對吳有性觸動很大,那時他也就我這麼大正在山西行醫,正值瘟疫流行,有的因失治不及期而死,有的妄用峻補、攻補失序而死,更有的醫家見不到,急病用緩藥、遷延而死,比比皆是,這使吳有性痛心疾首。當時醫學界“守古法不合今病”、“以今病簡古書”,導致了投劑無效的現象,強有力地推動他思考,使他決心探索溫病。
好不容送走了吳有性,這番徹夜長談下是我下決心要把他挖到我的平壤大學,在那裡憑藉著良好的學術氣氛和先進的儀器他的吳氏瘟病論才能發揚光大,留在中原只能被淹沒,歷史是最好的證明,我不允許這樣的一代宗師後繼無人,他的學說就此荒疏無人問津。
吳有性一走,我已經困的不行了,倒頭便睡,直到第二天一早,徐志林派來的衙役來接我到三垛去賑災。和他同來的還有一個叫做趙獻可的郎中是配合我這次賑災的,陳實功、吳有性和我分別被派往疫情最嚴重的三處災區賑災,其他的郎中則被分派下來,協助我們,本來我是不想帶著阿巴亥一起去的,可是有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驛站,只好帶著她一起去三垛,這被同行的趙獻可看作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哪有賑災還帶著老婆的,不過隨後阿巴亥在疫區的表現就讓他十分欽服了。
既然有了上河村的經驗,那麼三垛的疫情還使很好控制的,而且這次我是官方派來的,到了三垛有各村的里正,鎮上的差官配合,再加上我剛剛在上河村成功控制瘟疫的名頭,辦起事情來很順利,在這種面臨生死的關頭,這些人也都不再打官腔了,所有人都明白這事情是含糊不得的,否則搭上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從我來到三垛後,這裡百姓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不再出現大規模舉家搬遷的事情了,在從高郵離開之前我再三囑咐,要控制人員的流動,防止帶菌者將霍亂帶到其他地方,加速瘟疫的蔓延。
並且在三垛我借鑑了非典時期的措施,並加以變化,使之適合當前的情況。第一步就是控制傳染源:專門設立醫所,及時發現病人,及早隔離治療。對和病人有密切接觸者要隔離檢疫5天,並給予藥物預防;第二步切斷傳播途徑:要求各村改善環境衛生,加強飲水消毒和食物管理,一切入口之物必須經過高溫處理。對病人及隔離者的糞便和排洩物嚴格的處理;第三步加強人群免疫力,在各村釋出公告,讓百姓多吃蔥薑蒜,多飲茶;第四步就是對已經患病的病人進行及時地補液,並輔以藥物減緩症狀。
在這樣的嚴格控制下,三垛的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死亡率開始下降,這天我正在三垛下的一個村子裡視察災情,突然遠處跑來一個里正,見到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先生,快回去,夫人有急事找你。”
什麼事比救災更著急呢,我也沒有多問,這個村子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我今天的事情算是忙完了,於是跟著里正往回返。
還沒進鎮就見遠遠的有一大隊人馬,為首的一人正是鄧希晨,旁邊還有安龍煥,這種驚喜讓我一時沒有任何準備,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下一刻海蘭珠和李順姬的身影已經飛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撲進了我的懷裡。
“老公,老公!”海蘭珠狠狠地敲打著我的前胸,李順姬也揚起了頭,滿含深情地看著我。鄧希晨和安龍煥走上前來,親切的問候道:
“先生真是讓我們好找啊,原來在這裡躲清閒。”
這那裡是清閒啊,我做的事情可是很有意義的,不過這種久後重別的感覺還是讓人很感動,尤其是經歷了這次生死大劫,我嘴裡不知道說什麼好,海蘭珠和李順姬也不好意思的離開了我的懷抱。我上前用伸出兩隻手和鄧希晨跟安龍煥緊緊地握在一起。這種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我們共同經歷了登州大捷,再加上這次可謂是歷經生死,患難於共,一切都在不言中。
遠遠的阿巴亥和銘嵐也站在那裡不過礙於身份她們沒有撲過來,可是從銘嵐的眼光中同樣的能看出喜悅和關切。阿巴亥則是在一旁微笑著,似乎有什麼高興的事。
鎮外實在不是什麼詳述別情的好地方,我帶著他們回到了我住的驛站,一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