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文齊乾脆扭開頭,咬著牙,可是眼眶也紅了,脾氣尖酸,無論如何回不過這個氣來,可是心裡也知道人家說的是實話。
章擇舟見小周耍上孩子脾氣了,忍不住倒笑了:“我真是壞人,眼見著你被人欺負成這樣,還跑過來氣你,罪該萬死,是不是?周大人是不是想著哪天把章某也弄去刑部玩玩?”
周文齊聽章擇舟笑話他,又痛又委屈,哽咽一聲,哭了。
章擇舟聽周文齊嗚咽悲泣地,知道這人終於氣平點了,一腔子憤恨可能也回軟了。
這才嘆氣:“我問過公主,為什麼燒了信,公主說,王寧正不是重要角色,犯不上為了殺他犧牲小周。”
周文齊一呆,回過頭來看著章擇舟,章擇舟道:“你以為為了什麼?”
周文齊半晌道:“她說因為王寧正是李紹凡的朋友,又是為李紹凡出頭,她不忍傷他。”
章擇舟嘆道:“那也可能是原因之一,不過她背地裡同我說時,說的是犯不上犧牲小周,你要是覺得我胡弄你,那也由得你,實話說,我想不到公主會說這樣的話。她年輕,對身邊人有熱血,也是這個時候,她身邊沒人,願意花時間精力培養心腹,再過兩年,她人也成熟,處事也老到了,心也冷下來了,小周你想想你是什麼下場吧。她這是自己決定了,她要問我,我的意見也是表面上安撫你,把這筆帳記下,秋後咱們算帳。她肯保你,還把你放在重要位置,雖然打了你,也明明白白告訴你,你同李紹凡那筆帳,就這麼算了。小周,這是她大量。你趁她現在年輕,趁她沒得勢,趁她需要你,好好想想,怎麼成她心腹吧,不管你覺得她將來會不會成事,你沒有別的更好的機會了。不管別人給你什麼承諾,讓你出賣她,那都是靠不住的,今天給你,明天拿走。靠得住的,是人年輕時,一起打江山,一天天處出來的感情。她折辱你,你忍了吧。你說的那些傷人的屁話,她也都忍了,人家是公主,憑什麼忍你?你個大男人,這點氣量都沒有?那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挑上你這麼不成器的東西。”
周文齊只是眼眶發溼,也不吭聲。章擇舟看看天色微亮,看看快到早朝的時候了,不敢誤了時辰,告辭回府。
周文齊倒也從床上支起身子:“多謝章大人教誨,我明白大人是好心。”
章擇舟看看他,知道這個尖酸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易,點點頭:“好好養傷,早點去公主那兒道個歉,別讓公主灰了心。你在這個時候遇到公主,是你的運氣,別讓這運氣變成晦氣。”
章擇舟一路上想著,心胸狹隘成小周這樣的也少見了,為人刻毒成小周這樣,自己還推薦給公主,當初真是不帶眼識人。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小子眉宇間那股子倨傲很有風骨,見他說話不卑不亢的,覺得為人很清正梗直,哪知道這小子心思偏執邪惡,安在刑部咬人,倒是人盡其用,可是任用這樣的人,總是傷陰德的事。雖然如此,刑部裡沒這麼個人鎮著,還真不行。
章擇舟嘆口氣,透過轎簾,望著外面淡青色磚路,任用過酷吏,史書上會寫下來,千秋萬代地傳著,算得人格汙點了。
周文齊羞憤交加。
他豈不知道這頓打責任在他自己,可越是這樣,越是羞憤。因為自己的過錯招來這樣的折辱,只讓他加倍覺得羞恥。
周文齊趴在枕頭上,腦子裡一次次重複上演那場恥辱的對話“你的主人是誰?我!記住了嗎?”,咬緊牙關,握緊雙拳,恥辱!恥辱!
然後慢慢交雜章擇舟的聲音:“她說犯不上犧牲小周。她折辱你,你忍了吧。”
羞憤裡慢慢摻雜了奇怪的感情,那種感情,很類似他平時折磨他人時產生的快感,周文齊象困獸一樣,無路可走,無處可逃,掙扎到疲憊,忽然間發現他可以選擇屈服,整個人象破了一個口的大堤一樣,崩潰了。
這是一個等級社會,如果不是生而為帝王,只得學會屈服,承認有人更高一等,承認有人的尊嚴比自己的尊嚴更重要,承認自己活該低下頭。既然沒有更好的選擇,既然即使有更好的選擇,一樣要低頭,何不這輩子就向一個人低頭?何必再找個新主子,再受一次新屈辱。
周文齊慢慢頭腦昏沉;我恨她,我依然恨她,我希望看她痛苦,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站在她上,我會很高興看她在我腳下輾轉。可是
至少不能再讓她看出來。
話說韋帥望離開公主,本想去找慕容兄弟,想想既然到了,好象應該去康慨那兒見一面,老好康慨跟親叔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