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跳起來狂踹他一頓。可是他卻覺得悲哀無力,良久,冷秋問:“韓青,每到戰事正緊時,你就會因為某個人,把你師父師兄獨自扔在戰場上,是不是?”
韓青慢慢抬起頭:“師父!”失色。
冷秋道:“如果這次,你還要離開,就永遠別回來!”
韓青低頭,過了一會兒:“我等這件事有個結果之後,求師父允我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冷秋微微出口氣,我真是下猛藥,出狠手啊,看起來,好象是攔住他了。
冷秋拿起茶杯,喝一口,看著茶水出神,過一會兒:“我知道你累了。有時候你得學會向自己妥協。冷家掌門為了救魔教教主,兩軍對壘中自廢武功?”冷秋問:“為個人恩怨,不顧你身為掌門的職責?”
韓青輕聲:“我會安排好繼任再離開。”
冷秋輕輕放下茶杯:“噢?你安排誰了?”
韓青道:“冷蘭。”
冷秋沉默了。
是,總得韓青退出,冷蘭才能上來。他是希望冷蘭再跟韓青學幾年,可是,韓青如果無事,明擺著冷蘭連下山都不可能。而且,冷蘭已經夠正直了,跟著韓青再學兩年就成聖人了,那孩子偏偏就吃韓青那一套。
冷秋長嘆一聲,放低身段,懇切地:“你能再支援幾年嗎?”
韓青道:“弟子閉完關,願在新掌門手下效力。”
冷秋沉默一會兒:“陣前脫逃。韓青,第一次我還可以理解,第二次,我對你已經完全失望,你是一個把個人私情放在所有人之上的人,再偽裝,你也還是那個自私的人。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如果你再遇到危險,不要回來求救。”
72,踐踏
冷秋一直坐在帳子裡喝茶。
沉默。
走了就別再回來,臨陣脫逃就別再回來求救。
揭傷疤踩痛腳。
出口傷人,尤自不解氣,卻已經傷了他自己。
就象當年,一次次派人去追殺韓青與碧凝,怎麼都不能洩恨,直到韓青回來求救,應該是更加痛恨再加鄙視與嘲笑吧?
不,心頭的恨毒立刻就消失了,他最恨的並不是得力弟子的背棄,而是——情同骨肉竟不能再見。
孩子離家出走,恨煞,恨不能立刻誅殺他於千里之外。
可是,只要他回來了,雖然還是生氣,最恨的那件事卻消失了。
如果韓青再遇到危險,並不回來求救,而是獨自戰死
冷秋的眼裡再一次露出痛恨來。
殺了韋帥望,豈不天下太平。如果能夠回到從前,冷秋會毫不猶豫把四歲的韋帥望一刀砍死,冷惡的狗崽子,殺了他,縱有人不滿,又能如何?
掌門的位子給誰也不會給那狼崽子!憑你是冷惡的兒子,你就永遠別想在冷家混個位子。
韓青這小子真是瘋了!
從他抱著韋帥望象抱著只愛心小熊一樣,我就覺得他瘋了。你真就不明白,那是冷惡的兒子,有著冷惡的智商冷惡的脾氣,他豈肯在冷家屈居人下?你真要冷惡的狗崽子做冷家的主宰嗎?絕對不可以。
你難道想不到,冷惡的狗崽子是一定會長到冷家容不下他的時候,而他的父親是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他去魔教?你真想不到那孩子是一定會子承父業去魔教的嗎?你真想不到做了魔教教主的那個孩子總有一天會同你劃地絕交,那還真是輕的,他沒給你一劍,你真得謝謝他情長念舊。
你把功力給了那孩子,他日交戰,那孩子會用它來屠殺我們,你真的看不到那是必然的嗎?
沒有人身懷絕技還肯弓身屈背,忍氣吞聲,那麼,我們是不是就要識相地為這個冷惡的狗崽子讓路,尊他為主?
你要給這個狼崽子左右我與我孩子生死的能力?
冷秋不開口,韓青也沉默。
天色將明,冷秋起身:“好,你向大家交待吧。既然你自己願意做一個沒用的廢物,你何不為你妻子兒子做最後一件好事,或者,唯一一件好事,用你這條沒用的狗命,去把你妻子的兒子,你兒子真正的父兄,目前看起來還有點用處的小冬晨給我換回來。到他們手裡閉關,和自己找個地方關閉,有什麼區別?”
韓青當然知道有區別,可是,這件事,確實是他能為妻與子做的唯一件事了。他輕聲:“多謝師父提醒。”
冷秋微笑,去吧,你滾吧。
你唯二能做的事是,我可以藉由我手裡的南國人質,控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