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有一股某種植物的清淡香味,先是輕壓慢碾,再逐漸加重了力度,唇齒絞纏。姚織錦被他身上的味道弄得腦袋裡暈暈乎乎,開始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甚至連他的手指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也毫無察覺,身體軟塌塌地使不上力氣。
二人正吻得難解難分,門外忽然傳來小曇的聲音。
“三少奶奶,林大夫今天早上來過,說是姨娘該換新藥了,重新開了張方子。鳶兒姐姐讓奴婢過來請您去呢!”
姚織錦倏然清醒過來,就手把谷韶言一推,站起身紅著臉理了理自己的衫子。她又不願在他面前露怯,便氣哼哼地道:“你看你,弄了我一身的水!”
谷韶言唇角一彎,笑道:“看來,還是沒到時候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姚織錦瞪他一眼,“我先去我娘那兒瞧瞧,讓柳葉來伺候你洗澡吧!”
說完,又把屏風往旁邊使勁拽了拽,確認谷韶言看不見她,這才換了件衣裳,匆匆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話 陶爺來了
姚織錦發現自己的心境好像悄悄地起了變化。
當初為了救她爹脫出牢獄之苦,她應承嫁給谷韶言,那時候她不啻於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然而幾個月以來,她的生活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水深火熱,反而似乎可以用“滋潤”來形容。谷韶言不僅另覓了房子和她單住,更是輕易就答允讓她婚後照管珍味樓。他彷彿知道她不喜歡打理家中的瑣碎事,因此,城南宅子裡的一應事務從來也不用她操心,隨便她想去哪就去哪,而且,當真算得上對她諸多照顧。
她是不想嫁他的,但真個成了親,卻也挑不出他的錯來。她不是那起不識好歹的人,知道谷韶言對她好,是真心實意的關切,一顆心也逐漸軟了下來。那傢伙雖然嘴巴是討厭了些,說話不著四六,但如果如果就這樣和他過一輩子,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想到這些的時候,她甚至還笑了一下,然後忽然驚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凌十三了。
也不知那個人現在怎樣,有沒有籌下些錢來。他又是那樣一種凡事不愛依賴外人的性子,心心念念想要和紅鯉一起將家裡以前的醬園子重新開起來,單靠著他的一雙手,恐怕絕非易事。
她的思緒在凌十三身上繞了一圈,心中竟忽然生出幾縷罪惡感,連忙搖了搖頭,從珍味樓的內堂走出,來到大廳之中。
晌午的飯點兒剛過,兩層樓上下都是一片冷清,湯文瑞抱著膀子坐在櫃檯後頭打盹兒,羅阿保他們也各自找了一張桌子。或坐或趴地小憩。她琢磨著想去鮮味館走一趟問問丁偉強那邊的情況,還沒來得及邁出腳,門外走進三五個人,為首的那個身穿一件赭色滾金邊兒的錦衫,手裡捏著一方手帕,一邊扇著風一邊四處打量。掐著尖細的嗓子呵呵笑道:“喲。不錯啊,瞧著挺像那麼回事嘛!”
姚織錦一怔,眼睛裡頓時蒙上一層水霧,腳下滯了滯。卻又立刻撲了過去,失聲叫道:“師父,您咋來了?!”
來人正是京城第一饕客、姚織錦的師父陶善品。他滿面風塵。身後的幾個僕役大包小包提著不少傢伙事兒,滿臉笑意地立在門口,嬌滴滴道:“怎麼了。你眼裡容不下師父了?我來瞧瞧你也不行?”
姚織錦之前的那一聲喊叫使湯文瑞和幾個夥計都驚醒過來,迷迷瞪瞪地揉著眼睛直著嗓子道:“咋了,咋了,又有人來踢館了?”
姚織錦根本顧不上理他們,眼裡淚水汩汩而落,一迭聲地嚷:“師父說的這叫什麼話,錦兒盼您還來不及呢!”說著就要跪下去。
陶善品連忙一把攙住了她的胳膊。道:“得嘞,別跟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弄得我身上直起雞皮!我說你哭個啥,還不趕緊給我倒碗茶來,我走了半日,連口水都沒喝上,喉嚨裡都冒煙啦!”
羅阿保素來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見此情景,已知來的這位娘娘腔大爺和自家老闆關係匪淺,也用不著吩咐,跑回廚房裡斟了一杯好茶端到陶善品面前,然後又另外沏了一壺茶給他的隨行們。
“這孩子挺機靈,長得也周正,叫啥名兒啊?”陶善品讚許地瞥了羅阿保一眼,大喇喇一撩衣服下襬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他一看就是個不凡的人物,羅阿保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了,撓了撓腦殼,衝他一笑,轉身就去了後院。湯文瑞見此情狀,知他二人必有好些話要說,也便上前打了聲招呼,領著其他兩個夥計也順腳進了內堂。
“師父,您怎麼來了潤州?這大冬天的,到處走您不嫌累,難道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