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就拆開封著碗盤的黃紙,從裡面抽出來一個盤子遞到姚織錦面前:“好看嗎?”
姚織錦將盤子接過來,就見那不過是個青白釉的素色盤子,盤底和外沿皆沒有任何花紋。不過燒製得十分精緻,釉質細膩。光澤瑩瑩,倒也十分有雅趣,一望而知價格不菲。這樣的碗碟,雖然看起來素淨,比不得那起花紋繁複的器皿,卻也正因為如此,能夠最大限度地突出食物之美。在剛開始籌備玉饌齋分店的時候,姚織錦心裡就已經琢磨好,要在店裡使用這樣的食器,不過
她想了一下,抬頭兇巴巴地對盧盛道:“你不要告訴我,陶爺也讓你去他家吃飯了?”
在京城時,姚織錦第一次去陶善品家,陶爺為了給她展示何為“食不厭精”,便特意請她吃過一頓極品美食。如今她雖已經將那幾樣東西的做法、訣竅一一掌握,但對於那種味道,卻依舊是久久無法忘懷。那一天,陶善品所用的盛裝食物的碗碟,正是素面的青白釉,盧盛如果不是去過,又怎能知道得這樣清楚?
“那咋了,你能去,我就不能?”盧盛得意洋洋地一偏頭,“你別老覺得我矮著你一頭,其實咱師父也挺看重我的,那誇我的話,說了都不是一回兩回了!”
“少往你臉上貼金了!”姚織錦白了他一眼,“這一回算你辦了一件好事。只是,這種碗碟雖然看著簡單,價錢卻挺高的,你哪兒來的錢?”
盧盛便微微嘆了口氣:“你還有啥不明白的,那還不就是咱師父嗎?我回桐安幫你送信,去師父家的時候,他就問了問你現在的情況。我告訴他你預備在潤州開玉饌齋的分店了,他知道了心裡也特別高興,就給了我幾十兩銀子,讓我置辦些碗碟和廚房要用的東西,只當是他送給你的賀禮了。你別看陶爺平常跟人說話沒個好臉兒,其實他這人可細心呢,對咱倆這兩個徒弟,那真沒的說!”
姚織錦心中一陣感慨。初與陶善品相識那陣兒,她還成天在心裡頭罵他,卻不知這老頭實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如果不是他,如今她的飲食生意,又怎能這樣風生水起?
“趕明兒有了空,我真該回京城去,好好謝謝陶爺。”她低了頭小聲道,“他其實身子骨挺不好的,你瞧出來沒有?就是愛逞強。”
“何必那麼麻煩?”盧盛腦子轉得快,迅速介面道,“等咱玉饌齋定下了開張的日子,就把陶爺請來一起樂呵樂呵唄?也讓他看看,他這兩個關門弟子,如今都出息啦!”
姚織錦點了點頭:“那也使得,我只是怕他舟車勞頓的,身體受不了,說實話,玉饌齋能在桐安打響名頭,全都是靠的他老人家相助呢!咦,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皺起眉,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就多了兩份幾乎可以稱之為“奸詐”的笑容:“盧猴兒,陶爺給了你幾十兩銀子呢,買這些碗碟花不了那麼多,剩下的錢,你是不是私吞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朝盧盛躍了過去,伸手想抓他。
盧盛哭笑不得,一面躲,一面還得護著她別磕著碰著了,連聲嚷嚷道:“哎喲姑奶奶,老闆,你可消停點吧!我要私吞一文錢,我是王八養的,行不?這店裡現在人多手雜的,你再出了啥茬子,回頭你家那位谷三少,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有了身子,我可惹不起你!你趕緊老老實實坐下,我還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
姚織錦自打知道有了身孕之後,並未覺得似旁人那般吃什麼都沒滋味或是反胃想嘔,反而精神十足,吃得下睡的香。她還因此嘲笑自己從前在外頭吃慣了苦,如今什麼也不怕了。然而,肚子裡畢竟有個小東西,她也不敢胡來,便在一張剛剛擦拭乾淨椅子上坐了,端起水杯道:“還有什麼事?”
盧盛也在她對面坐下,難得一本正經地道:“你聽我說啊,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開不得玩笑的。我知道這玉饌齋的分店在你心裡非常重要,我看,除了你夫婿和肚子裡的娃兒,也沒什麼能比過它的了。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你肯重用我,我高興得都能蹦上天去,自然要事事盡心盡力。如今是春天,萬物髮長的時候,咱玉饌齋趕在這時開張,便算是討了個好彩頭,接下來,就得選個良辰吉日,務求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日子,保佑咱開張大吉,生意紅紅火火啊!”
“良辰吉日?”姚織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想打趣他,笑嘻嘻道,“你是預備要成親了?”
“嗐,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別打岔!”盧盛虎著臉道,“我連個替我說親的人都沒有,如今又沒錢,哪個好姑娘肯跟我受苦?所以,你這玉饌齋若能蒸蒸日上,對我也是很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