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樹影中微微駝背的高瘦男人,跟剛才開著他車的興奮的男人簡直像是兩個人。袁宇感覺到這個才是真正的歐紀宇,眸光陰沉狠戾,給他一種亡命之徒的感覺。袁宇又想到曾如初,想到現在的他的冷漠,心臟像是讓人拿著刀子一下一下捅著一樣,疼得他臉上都扭曲了。
“小白兔一樣的如初”陰沉的歐紀宇突然笑了,可是袁宇從這笑聲中聽出悲涼的感覺:“在餓狼堆裡,也只有把自己武裝成一頭餓狼,才能不被吃的渣子都不剩啊”
袁宇的心臟一陣陣抽痛,他嘶啞著聲音,顫抖的問:“他的手指”
歐紀宇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很輕:“他自己剁掉的。”
袁宇震驚的瞪大眼睛。
“當時監獄裡新來的黑社會頭目看上了如初,如初也是沒辦法。”
歐紀宇語氣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在袁宇的心裡投下的豈止是原子彈大小的威力。袁宇攥緊的拳頭上面青筋突起,臉色蒼白而沉戾,就是跟他最久的助理,也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一面。
這一刻袁宇心裡的暴怒和痛楚,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他親眼看到曾如初跟另一個男人廝混在床上。袁宇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嚐到比那還痛苦的滋味了。因為,在沒有比曾如初的背叛傷害她更深的事情了。
卻原來,聽到這個人受苦,才是最讓他痛的。
這一刻,袁宇突然在內心痛恨起來自己。
“如初在監獄裡十年,從沒有一個親戚朋友去看過他。那時候,我就想啊,曾如初是瞎了狗眼,看上個什麼玩意,居然放著這麼好的男人不要,扔下他出國了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要是讓我有生之年見到這個人,我一定往死裡揍他!”歐紀宇說道憤恨處咬牙切齒,緩了緩臉色,眸子深深的望向袁宇,又接著說道:“不過,袁宇你看著不是那樣的人。我歐紀宇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袁宇的嗓子眼兒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想吐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他要怎麼跟一個外人解釋當年的事兒,說他袁宇才是被拋棄的那個,才是最無辜的那個,會有人相信嗎?
“誤會也好,什麼亂七八糟的也罷。”歐紀宇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也不追問,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拍了拍袁宇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聽老哥一句勸,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不管是你的錯還是他的不對,我相信你們也都受了不少苦。人生苦短,既然你們十多年後還能再在一起,那就是說明你倆有緣分,斷不了。把以前的都拋開,你們倆今後好好過日子吧。如初是個好人,你如果對他不好,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
歐紀宇兜裡的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他緩了緩神色,看是他媳婦的電話,扭頭衝袁宇道:“走吧。我媳婦催了。”
袁宇手裡的煙早就燃到了頭,卻還是一直拿在手裡。顯然是心裡不在這上面。歐紀宇看他臉色蒼白,神情恍惚的樣子,上前摟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似的使勁兒拍了兩下,故意語氣輕快地說道:“如初確實不讓我同你說什麼。但你看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要是讓那小子知道,非生我氣不可!但是隻要你能讓他幸福,老哥我做什麼都值了”
歐紀宇把胳膊搭在袁宇的肩膀上,半拖半拽的把他拽到了樓上。
“你們再不回來,飯菜都涼了。如初這都上來快一個小時了,你說你也不在家陪著”兩人剛走到二樓,歐紀宇就聽到媳婦兒碎碎念著。她早就把門開著,翹首等著他們了。
“這是袁宇,袁先生。”歐紀宇到了門口,對著他媳婦兒眨眨眼睛,介紹道:“就是常出現在電視報紙上的那個真人兒!”
歐紀宇的媳婦兒腰間扎著個碎花圍裙,圍裙兒已經很舊了,上面都是洗也洗不掉的油花兒。這個四十來歲,看著要比老歐歲數還大的中年婦女猛然看到自己丈夫領這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成功氣息的高大威嚴男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
“嫂子,打擾了。”袁宇非常客氣的說道,朝老歐的媳婦兒伸出一隻手。
“啊你好你好。”老歐的媳婦一愣,連忙伸出手,伸到了中途又抽回來,想到自己的手上不乾淨,飛快的在圍裙兒上擦了擦,才又伸出去,不好意思的飛快跟袁宇握了一下手。
“不打擾不打擾。”歐嫂連連說道,還特意從旁邊的櫃子裡翻出來一雙新拖鞋給袁宇,瞪了一眼老歐道:“你快讓客人進來啊,別堵著門口!”
老歐笑笑,伸出胳膊衝袁宇比了個請進的手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