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懂了一場政治博弈,體會了一場戰場交鋒。
年輕男人走到床沿,並沒有坐下,而是神情拘謹的看了看還沒來得及像普通嬰兒一般嚎啕大哭的沈雲,又看一看產子過後臉色顯得蒼白而疲憊的女子,隨後對女子報以一個歉意的笑容,兩人相視而笑,卻不言不語。
這個時候,女子早已經用衣物遮掩住了胸前的春光。
男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女子的臉頰,又捏了捏沈雲那小巧的鼻子,沈雲的視線跟著這個應該被他稱作父親的男子抵達書桌前,男子開啟一個抽屜,神情肅穆的摘下一枚又一枚勳章,將它們分別放入抽屜中的各個盒子中。
安置好這些被他視作信仰的小物件之後,開始卸甲。重量介於輕鎧和重鎧之間的鎖子甲,製造過程繁雜無比,穿戴脫卸也不簡單。可偏偏這個二十來歲的男人竟然擁有對卸甲有著熟能生巧的底蘊,如果是正常的訓練還好,但如果每一次披甲都意味著一場戰爭,那麼,這個理論上他要稱呼為父親該的男人是如何的殺氣凌然?
在剛才,沈雲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男子原本是要伸出左手來撫摸女子的臉頰捏他的鼻子的,但是在抬到胸口時,卻放了下去,伸出了右手。因為左手上沾有血液,鎧甲上更是雜物滿布。
沈雲不敢臆斷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但他知道,這個世界絕對值得他流浪或者巡視,前者需要一顆平淡卻渴望冒險的心,後者需要摧枯拉朽的實力。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想法都太過遙遠。
“親愛的雷頓,原諒我不能為你暫時的卸下你身著的榮耀,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們的孩子似乎喜歡你的勳章和鎧甲,也許你該頭痛,在此之前他的視線久久定格在米特族人那些偉大的精神食糧上。”女子柔聲說道。
卸不下的榮耀(3)
沈雲聽不懂這位便宜母親說的是哪國的文字,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撒嬌和驕傲的味道。
擁有一個頗具氣勢的名字的男子將卸下的鎖子甲懸掛在房間的一角,聽到女子的話後,神情一滯,一邊向床邊走去,一邊沉凝道:“親愛的奧羅拉,你不是希望我能遠離戰場嗎?”
名為奧羅拉的女子握住雷頓已經沾有血液的左手,輕輕放在沈雲的額頭上,語氣溫和卻極為倔強道:“可是,威爾賽家族不是缺少一位文采斐然的軍事家不是嗎?既然你不想告訴那些狡猾而呆板的貴族,米特族的男人值得任何一位貴族小姐卸下高傲的外衣,安分侍寢。那我就讓我們的兒子告訴他們,哪怕最出眾的公主,也得垂下自負的頭顱,向我們的小凱撒躬身問安。”
雷頓…威爾賽剛想開口,聽不懂大人們的交流而橫生悶氣的沈雲,不合時宜的哭了。
“孩子的哭聲是對至高神最勇敢的回應,我們應該相信他的選擇。”奧羅拉輕笑一聲,對孩子的哭泣做出一個不容反駁的宣告。向來不善言辭的年輕將軍雷頓…威爾賽面對妻子堅定的選擇,眼神越發顯得愛憐。
一個強盛帝國的大貴族女兒嫁給一個不被任何國度接納的米特族男人,需要的勇氣遠比他在戰場上摘下敵首讓人敬畏得多,也艱難得多。他何嘗不懂得一個流浪民族的男人如果連手中的長槍都把握不住,將是如何的不堪乃至羞愧。
但是如果自己的妻子拒絕讓他們的後輩沾染太多的血腥,他一定會舉起長槍指向前方,讓自己的身後流淌著一片淨土。
而現在,手忙腳亂的大貴族之女輕輕撫摸著哭泣的小凱撒,似乎忘記了昔日割袍發誓,窮盡一生讓孩子遠離戰場的鏗鏘之言。
只是簡單的怨恨那個不可一世的家族,對待他們這場惹人啼笑皆非的婚姻的態度嗎?
只是膚淺的爭取,讓自己的孩子給那些看熱鬧的傢伙們狠狠一巴掌嗎?
也許,待他脫下一輩子都不再穿上的戰袍,她都不會親口告訴他答案。
可是,他知道答案。
卸不下的榮耀(4)
雷頓從妻子懷中抱過嬰兒軀體的沈雲,進入房間後再無半點殺伐之氣的雙眼如看待一件新鮮的奇妙事物一般,緊緊盯著沈雲那雙怎麼看都覺得靈動的眸子,稚嫩的沈雲也毫不示弱,止住啼哭,眼睛一眨不眨的與之逼視。
“他有一雙好眼睛。”雷頓難得的示弱了一次,率先收攏視線,驕傲陳述道。
似乎聽懂了丈夫並不隱晦的潛臺詞,奧羅拉輕聲吩咐門外隨時準備伺候主子的女僕離開這棟閣樓後,才輕聲說道:“主說,眼睛是聖潔所在,亦是惡魔討伐之地。我們的孩子,註定會無畏於敵人長槍之尖鋒利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