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嬸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忍,她快速的上前,搶過了唐紫柔手上的酒。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滾開,不要管我。”唐紫柔用力推開忠嬸,只是她喝了酒,四肢無力,又怎麼推得動忠嬸?推不動,她伸出手又要去搶忠嬸手上的酒瓶。
“夫人,你不要喝了。”忠嬸將酒瓶往邊上一擺,伸出手要拉她起來:“快起來。”
“不要管我,讓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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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會醉的。”從唐紫柔昨天回來開始,她就這樣喝,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吃得消。
“醉?”唐紫柔抬起頭,眼神朦朧的看著前方:“醉了好,醉死了好。”
“夫人。”忠嬸伸出手要扶起她,可是唐紫柔卻坐在地上不動。她急了:“夫人,你冷靜點,你這個樣子不是讓少爺擔心嗎?”
“擔心?”唐紫柔笑了,笑得誇張,笑得諷刺,笑得身體都開始顫抖:“他會擔心我?他恨我才對,他應該恨不得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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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少爺不會的。”忠嬸的眼睛有些溼,看著唐紫柔跟唐亦琛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的內心一陣不忍:“少爺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孩子?好孩子?
唐紫柔搖了搖頭:“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唐亦琛死了,死在龍少的手上。哪來的孩子,又怎麼會有孩子?
“沒有孩子了。不會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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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沒有孩子了。”唐紫柔反覆的說著這一句,她依稀想起來,很多年前,有一度,她撫著自己的肚子,那樣期待那個生命的到來。
她也想起了,她上學回來,看到了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用那樣清澈的目光,充滿了期待跟愛意的看著她,臉上掛著一臉討好的笑:“媽媽。”
那是那個孩子,唯一一次叫她媽媽。
因為在那以後,她就不讓她叫了。她不許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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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媽,你不要叫我媽媽。”她是這樣說的吧?她記得的,那個孩子的臉色完全變了。含驚,帶懼。
後來呢?
唐紫柔極力回憶唐亦琛對自己笑的樣子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好像,不會笑的。
他對自己說得最多的是:“是,夫人,我知道了。”
或者說:“是。夫人,我會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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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琛會笑嗎?唐紫柔不知道。她只記得,每一次唐亦琛在經歷過她的為難之後,用那樣冰冷而淡然的目光看著她。
她還記得,她找了個男人在向暖的床上被他發現時。他看自己的目光失去了一慣的冷靜。
他冷著一張臉,恨恨的瞪著她。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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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次,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恨。
“他恨我,他恨我的。”唐紫柔突然攥著忠嬸的手:“他恨我,他恨我——”
“夫人?”忠嬸知道她說的他是誰,想給唐紫柔一點安慰,可是她卻開始哭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恨我?怎麼可以?”
“夫人,少爺 不會恨你的。”都是孽緣,忠嬸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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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柔想到了唐亦琛,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他死了,他怎麼可以死?他怎麼可以帶著對我的恨去死?”
“死了?”忠嬸怔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看著唐紫柔:“夫人,你說誰死了?誰死了?”
唐紫柔沒有回答忠嬸的問題,她整個人陷入在了自己的思緒裡。
“他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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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對她的恨,對她的憎惡,死了。
唐紫柔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內心湧起的那些激烈而又極端的情緒讓她完全無法面對。
她需要藉助外力來讓自己的心平復下去。
“酒?我的酒呢?”她抬起頭,四下搜尋,想找到酒。忠嬸拉著她的手,想要問清楚:“夫人,你剛才說誰死了?”
“他。他死了。”唐紫柔找不到酒,內心的情緒越發的不平靜,眼尖的她,終於找到一瓶沒有開的酒:“死了。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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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酒,她猛的向自己的嘴裡灌去,酒喝得太快太猛,一部份酒液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