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鐵翼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那本來半邊在月光下的陰影中的人,突然走了出來。
綺夢馬上拔槍。
槍尖才離開泥土,突然,綺夢只覺頸背一齊有兩下刺痛。
痛楚尖銳。
刺得很痛。
但她不能動。
也不敢動。
因為她知道自己身後的兩處要害,已給銳物抵住了。
她以為大敵就在她前面。
她全神貫注。
沒想到真正的敵人卻在身後。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沒有動手,就敗在自己人的手上。
她自覺從來沒有虧待過身邊的人。
所以她也從來不提防“自己人”。
可是,現在她卻給人用判官筆抵住頸背、背心二處。
擘槍的人正是李菁菁。
其實世上許多一流好手,大都不是毀在敵人手裡。
真正的高手,一般敵人還真毀不了他,何況作為人中之傑,一定有兩下子,而且時時提防敵人的攻擊,而且,他們也有足夠的實力去抵抗敵人的襲擊。
可是對“自己人”,卻多不加防範。
愈是光明磊落,人品正直的人,愈容易信人,結果,常常喪命在身邊的人、自家人、乃至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人的手裡。
一個人傑千戰萬徵都常勝,但卻因為身邊的人背叛出賣而致敗,實在是敗不足恥,可恥的只是那些背叛、出賣的小人。
不過世事很殘酷。一個人敗了就是失意者,成功的就是得勢者。一般俗人都不管他如何取勝,怎麼失敗的,卻只曉得奉承、羨慕勝利者,而蔑視、凌辱失敗的人。
其實這種人才真的可恥。
他們才是真正的失敗者。
他們只是暗算了本來應該獲得成功的人,但他們自己卻不是得勝者。
他們沒資格享有成功。
綺夢赫然發現她身邊正有這樣的人,她已給兇險包圍了。
正在兇險中的不只是她。
還有“血浮萍”程劍萍。
——言寧寧的一對雙槍,也正抵在她的背門與腰脅上。
她也一樣受到脅持。
幾乎在同一時間,孫綺夢和程劍萍都失去了戰鬥能力。
她們同時墜於兇險之中,不能突圍,主要是受了突如其來的暗狙。
暗算她們的是她們的“自己人”。
言寧寧和李菁菁。
全場為之震住。
五裂神君怒吼一聲,正欲出手拯救,惟已無及,何況,他手上還有負傷不輕的獨孤一味。屋頂上的漢子畢竟離得太遠,想救亦已無及,他的手正往腰畔一拍,那兒繫著一個小包裹,但一見綺夢已然受制,五指也僵在那兒了。
“原來是你們,”綺夢的語音只有忿怒,但決非驚惶,“我早料到我客棧內必有內奸,但沒想到是你們兩位!我待你們不薄,你們竟做這種事!”
言寧寧昂然道:“當然是我們。不然,我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跟你到這鳥不拉矢雞不生蛋狗不吠的鬼地方來?你只顧逃你的婚,只顧逃離白孃姨的控制範圍,我們卻為啥放棄了繁華世界的種種好處,跟你來遁世避禍?”
綺夢全身氣得微抖,切齒道:“可是我來這兒之前,不是問過你們是你們自己自願要跟過來的呀——現在怎麼反悔起來就”
言寧寧一點也不感到理虧:“我們當然只能選擇跟你走。你試想想:你走了,我們若不離開‘一貫堂’,不是供總堂主淫辱,就是隻能投靠白孃姨——我們一向跟從著招大娘和你,無功無勞,拿什麼轉投白孃姨?”
綺夢只覺血液往頭上衝擊,悲憤的道:“你現在可是有功有勞了。你要是告訴我:你不情願跟著我,我大可放你走,你在江湖上任意闖蕩,嫁人跟人,都不關我事,你又何必在這時候倒戈相向!“
言寧寧依然理直氣壯的說:“你說的倒是好聽。我要在先前說了,胡氏姊妹可會放過我?何文田可會饒了我?我看居心叵測的張大媽還會找機會切了我,形跡古怪的梁戀瑄也會殺我以表忠心——你以為她們全都是那麼忠心耿耿麼?她們好幾個都別有圖謀,只不過,她們若跟你表明心跡,其他的人為討你歡心,必群起而攻之,她們又何必當傻瓜來著?何況,你有那個什麼習玫紅、五裂神君、白蝙蝠、飛天老鼠、虎威通判、血浮萍這些人撐腰,我們那敢有不聽話的份。明裡不敢,只好暗中來。你可有的是男人相伴,一時吳鐵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