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響了很多遍,可過了很久,安澤依然沒有蹤影。
安洛終於忍不住說:“珍姨,你在這裡等,我去找他。”
“小洛”周碧珍想叫住安洛,卻見安洛已經快速轉身朝人群中走去。
安洛走了整整一條街,終於看見了那個呆呆地站在路口四處張望的小孩子。
心裡的怒氣加上擔心,安洛快步走到他面前,臉色難看地道:“安澤,你去哪了?不知道我們在到處找你嗎?!”
想要開口狠狠罵他一頓,他卻猛然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安洛的腰,委屈地叫道:“哥哥我迷路了哥哥”
看著小孩子紅著眼睛的模樣,安洛突然心軟了,想要教訓他的話全部吞回了肚子裡,反而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輕聲說:“好了別哭,別哭了沒事的,哥哥在這兒。”
後來,安洛又帶著安澤找到了那個推車,給他買了一條項鍊作為生日禮物。
安澤很開心地把項鍊掛在了脖子上。
很多年後,失去記憶的安洛,早晨起床時發現他脖子上掛著一條陳舊到幾乎掉了色的項鍊,好奇地問他:“這是什麼?護身符嗎?”
安澤微微笑了笑,說:“這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禮物。”
——原來如此。
原來,那條項鍊就是當年自己親手送給他的禮物。
他一直戴在身邊,一戴就是十多年,連項鍊的顏色都看不清了,還捨不得扔。
因為這是哥哥給他的第一份禮物,或許甚至是,唯一的一份禮物。
高三那年報考志願的時候,安洛在房間裡給安巖和安陌找各種參考資料,突然,安澤推門而入,打斷了兄弟三人原本討論的話題。
安洛抬頭看著他問:“志願填好了嗎?”
安澤說:“填好了。”
安洛點了點頭,“填的什麼?”
安澤說:“我報了軍校,以後或許會做空軍飛行員。”
“啊?”安巖的表情非常震驚,安陌的蘋果也掉到了地上,只有安洛依舊很平靜,看著安澤說:“讀軍校會比較辛苦,以後當了軍人,必須接受軍隊的管制,你想好了嗎?”
安澤低聲說:“是的。”
“好吧,隨你。”
安澤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哥哥不想知道我報軍校的原因嗎?”
安洛冷冷地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安澤怔了怔,然後,唇角揚起個淺淺的笑意,轉身走開了。
現在想來,他當時改報軍校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當初安洛並不知道他突然修改志願的原因,只覺得安澤任性胡鬧,又因為安澤固執的脾氣而懶得去勸他。
可是如今,當他在知道安澤暗戀了哥哥很多年之後,安澤當時的做法就很好理解了。他一定是為了不跟哥哥爭奪繼承權,所以才在中途毅然放棄。
因為,只有他提前退出競爭,那麼,安家所有的家業,最後都會毫無懸念地落在安洛的身上。也只有這樣,安洛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才可以高正無憂、放手一搏。
——他以自己的退出,為哥哥鋪好了所有的後路。
這樣默默為哥哥著想、卻把心事深深的掩藏起來、獨自去了軍校的安澤,現在想想,卻讓安洛心底微微發疼。
自己當時怎麼能夠那麼絕情?
甚至連他改志願的原因都沒有問,反而冷冷地說“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放棄多年的堅持和夢想的安澤,得到的卻是哥哥那一句冷漠的“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該有多難過?!
在出事之前,安澤專門訂做了一個抹茶蛋糕來給哥哥過生日,可急著去見爺爺的自己卻冷冷地說:“我吃過飯了,你自己帶回去。”
在安澤對自己表白的時候,甚至憤怒地揍了他一頓
以前的安洛,總是不明白安澤的細心和溫柔,總是這樣冷冷冰冰地拒絕安澤的心意。
“那天是5月22號,次日就是你的生日,我被安排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在出發前,我突然想,如果我死了,有一個秘密就要被我帶到墳墓裡,所以我約你出來見面,想陪你過最後一次生日,想告訴你,我一直很愛你。我知道你不會接受,但我想,至少這樣,你就會永遠地記住安澤。
“你會記住,那個你最不在意的弟弟,默默地喜歡了你很多年。”
想起當初在郊區臥室裡說出真相時的情景,安澤平靜地說出這段話時,眼中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