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卻落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抬頭的第一眼,是鏡片後的眸,那麼深,卻又那麼亮。
彷彿時光倒流,那一年,也是這樣一雙有力的臂膀,也是這樣一雙深深凝視她的黑眸,夜色中是梔子花清幽惹人的香氣,如花的煙火繽紛如夢境一般的美麗,生生地抑住呼吸。
是的,這一刻,她竟無法呼吸,也不敢呼吸。明明身心都因為酒精而沉重,意識也是一再地渙散,可清醒的那小部分注意力,卻牢牢地鎖在眼前這張熟悉的容顏上——不敢閉上眼,也不敢輕舉妄動,唯恐這是鏡花水月,美夢一場,醒來了無痕。
他望著她,也不說話,彷彿欲言又止,又彷彿等待著她的反應。幽深的眸裡,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卻又那樣地晦暗不明。
事隔兩年,她已漸漸看不透這個男人,又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沒能看清過,只是不自量力地,就那麼走近了,再失去。
心忽然間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她伸手拽住他的領口,努力凝聚最後一點清醒地意識:“你,送我回去。”
月是故鄉明。
只是對於他而言,哪裡的明月都是一樣的。
今夜空氣清朗,一抬頭繁星閃爍,月色明媚。他想起一年多年前在老家,腿傷方愈,他終於能下床行動,一個人沿著水鄉的石板路慢慢走,柔和的星光籠著碼頭和沿河的木屋,河水半明半昧,應是良辰美景,可心裡卻始終是空落落的,彷彿遺失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卻又不知道那是什麼。
後來到了英國,寧靜美好的鄉野他住過,繁忙的都市生活他也遊刃有餘,並非喜歡獨來獨往的生活,也清楚現今男女之間的曖昧遊戲,可燈紅酒綠之後,總是索然無味。
低頭看著安心枕在他肩上沉睡的女人,嘴邊不自覺地泛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她又是哪一種女人?
看起來也是位能招蜂惹蝶的主,毫不忌諱地和同事親暱,回頭又能用那雙勾人的美眸望著他,你,送我回去。
很命令的口氣,彷彿根本不容他拒絕。
好吧,送就送,可到底送回哪裡?送她家麼,他不知道地址,送他家麼,會不會醒來就直接送他一句色狼外加一個耳光?
於是就導致目前的狀況——他開車到河邊看夜景。
開啟車窗,他點燃一根菸,窗外艾威爾河面燈影閃爍,索爾福德碼頭的夜景美不勝收。
再回頭時,一雙迷濛的水眸正望著他,她的臉上依舊有著淡淡的紅暈,微亂的髮絲覆在頰邊。昏暗的車燈下,她的美是一種驚心動魄的嬌豔。
“冷麼?”他淡淡地問,按下門側的按鈕,車窗緩緩升起,隔住夜裡的冷風。
“霍遠——”
輕輕的呼喚,無限嬌柔,又帶著說不清的熟悉感,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地一震,他轉過頭,發現她的意識似乎還未完全清醒。
這是她第二次喚他的名字。
自從她昏倒的那次之後,她似乎很少叫他,實在避無可避,就叫一聲Calvin,很多時候,她甚至直接以“你”或者“那個——”來做開場白的,比起其他員工,她算是有些不敬,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