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
“你說他失憶?”靜淑再次目瞪口呆,再望向她時,目光中已充滿了憐憫。
可是,別人的憐憫又有什麼用?對於她而言,人生不是一場電影,不是一部小說,再痛苦再難熬散場了結束了一切就會過去,而是每一個孤單的夜晚,午夜夢迴時淚溼枕巾,往事一幕幕清晰在心卻再也無法攜手相聚。
“為什麼不告訴他?”
“告訴他?”知返自嘲一笑,“怎麼告訴?帶著小遊走到他面前說,霍先生,我,孟知返,是你的愛人,這個孩子是你兒子”話音驟然消失,她側過臉仰起頭,不想讓突然湧出的眼淚掉在人前。
她清楚霍遠的為人,他絕對不是一個會逃避責任的男人。如果親子鑑定的結果證明了小遊和他是父子,他完全可能會娶她,給她和小遊一個完整的家庭。可是,那又如何,往後的日子,即使在同一屋簷下,也不過是相敬如賓的生活。她寧可守著過往的回憶獨自生活下去,也不願清晨醒來時面對的是愛人陌生的目光。
“你這樣真的好辛苦。”靜淑紅著眼走到她身邊,緊緊地抱住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終於還是忍不住地掉下來。
遇見你,之後愛上你,然後狠透你,原來愛是回不去的旅行。
親愛的,讓我忘記你。那些事情,我終於看仔細。
下雨的清晨,卻因為一首歌,心忽然間就潮溼起來。
泊好車往電梯走,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清晰有力,身體尚未痊癒,頭依然有點昏沉的,知返也懶得回頭去看是誰,門緩緩開啟,身後的人緊跟著她跨入電梯,聞入鼻息的熟悉味道讓她驚訝地抬起頭,才發現霍遠正靜靜地瞅著她,黑眸深不見底。
垂下眼睫,她不由地往角落裡退了退。
“聽說,你病了?”低沉而慵懶的聲音緩緩響起,他明明在電梯的另一邊,可卻給了她無形的壓力。
“嗯。”知返淡淡地應了一聲。
七、八——她偷眼瞧著不斷變換的紅色數字,快到她的樓層了。
十一。
正當她鬆了一口氣時,一隻手忽然按住關閉鍵,電梯直直地往上升。
她盯著緊閉的電梯門,幾乎不敢置信,猛地回頭,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欺近了她,健碩的手臂撐在牆上,牢牢地將她困在角落裡。
“你在怕我?”稱得上是輕柔的語氣,聽在耳裡,卻有危險的錯覺。
“沒有。”她的聲音幾乎是軟弱無力的。
“沒有?”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那你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嗯?”
知返的臉微微發燙,深吸了口氣,她緩緩抬起頭,視線對上了他的。
就在那一瞬,黑眸露出一絲迷茫,霍遠有片刻失神。
就是這雙眼睛,這樣的眼神,讓他每每撞見,都禁不住心悸,卻找不出緣由。
猜不透,也弄不懂,她凝視他時的眼眸深處,為何常常會有一閃而過的失望?那抹失落,總是不經意地揪住他的胸口,反覆糾結,不時抽痛。彷彿,他對她有所虧欠。可他卻不明白,他虧欠了她什麼?
並不是因為那一夜後他撇清的態度才如此的,早在之前,她看著他時,就是那樣的眼神。而如今,她似乎對他越發不滿了。這個認知,竟讓他有些不痛快。
“你多心了。”知返偏過頭冷冷地回答,不願與他對視下去。
霍遠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淡然出聲:“你在生我的氣,為了那天的事?”
“怎麼會?”知返剋制住內心的激盪,“那晚很愉快,謝謝你。”
望著她的雙黑眸微微眯起,彷彿在窺視她話語的真實性。
“所以,我怎麼會生氣?”知返微笑,水眸裡一片沉靜,“反正,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不對?”
是她錯看嗎——那一瞬間,那張總是鎮靜從容的俊顏上,似乎閃過沉沉的陰霾。
可是,他又怎會在意?低下頭,知返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連她都開始學習不去在意。
四十八、歸去難
電梯門又一次開啟,霍遠仍站在那不動。知返訝異地抬起頭,他正面無表情地望著她,鏡片後的一雙黑眸卻暗如沉夜,深不見底。
他是生氣了麼?
知返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生氣的時候,總是這副不冷不熱的表情,能這樣淡淡地瞅著人還算好,火氣大的時候,他根本是連正眼都不瞧你一下。以前在尚豪的時候,有一回她經過他辦公室,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