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之後草草的衝了個澡,之前在打靶場出了一身汗,出來時脫去了軍裝,換上了一身居家服,白色的棉布T恤,亞麻的休閒褲,黑髮溼漉漉的貼著頭皮,側臉,幾滴低落在脖頸上,順著胸膛往下,他用白毛巾揉了揉,踩著拖鞋下樓,前後不過5分鐘。
五分鐘足夠一個人找一個充分的理由,五分鐘也足夠一個人逃之夭夭,他下來屋子裡靜悄悄,唯有牆壁上的壁鐘滴滴答答,原本忐忑不安立在門口的女人不見了,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看見樓梯口旁邊的窗戶大開,窗戶外的花圃凌亂一片。
每個人都是世間裡的一粒塵埃,同時又是獨一無二的一粒塵埃,因為沒有人跟你相同,即使長得一模一樣,性格上也必定會有所詫異,曾經有一個人這麼對她說。
“謝清寧,才一夜不見,你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一米之外距離傳來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女聲打破她沉澱的思緒,她扯著嘴角儘量朝她露出一個微笑,奈何扯得太開了,牽動臉上的傷,火辣辣的疼,昨天從窗戶裡跳出來未預算到花圃裡的枝椏,不僅勾破了身上的針織衫,更是在她清麗的臉上留下一條血印子,隔了一夜雖然已經結疤,但因為太長,仍舊是觸目驚心,不禁本能的摸摸傷口。
“不就是毀容了唄,大驚小怪什麼。”
賀家敏恨不得撬開她腦子好好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怎麼能傻到那地步,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沒有絲毫優雅的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開始盤問:“昨天帶走你的男人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不過超有範兒。”光看身板,就知道衣服裡面有料,只可惜面孔太過冷清,嚴肅,不容易親近。
她和賀家敏是閨蜜,幾乎所有的秘密都是共享的,唯有穆梁和的事情她不知情,她攪著咖啡杯思索著開口:“一個朋友。”
“真的?”
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視線落在從外面推門進來的男人身上,有瞬間的失神,不小心失手打翻了面前的杯子,暗灰色的液體流了一桌子,有些順著桌沿滴落在裙子上,暈開成一朵暗灰色的花,點點綻開在裙襬上,她幾乎是帶著倉皇的心去了洗手間整理衣服。
掬了一捧水敷在臉上,冰涼的冷水觸碰到微微發熱的頭腦,總算是讓自己找回了些理智,不至於迷失自我,抬頭看著鏡子的女人,指尖在眉眼上一遍遍的描摹,然後是咬的快要出血的殷紅的唇,視線越來越清晰,時間果然是個好東西,將該埋葬的東西掩埋在時間的塵埃裡,蒙上了灰塵,不在清清楚楚。
用紙巾沾著水一點點的擦拭,直到咖啡的顏色淡下去,她撩起額前散落下來的碎髮,對著鏡子眨眨眼睛,裡面的人也朝她眨眨眼睛,然後擦乾手上的水,拎著裙襬出去,8厘米的高跟鞋啪嗒啪嗒敲擊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面上,她並沒有從來的路口出去,反而走了反方向的一條,站在傍晚的夕陽下給賀家敏打了電話,告訴她有事情先走一步,難免被她一陣奚落。
她掛了電話笑笑,再次牽動臉上的傷口,捂著臉往前走,心裡把穆梁和的名字再次唸了幾遍,她問他們什麼關係的時候,不可否認,那一瞬間她心虛的厲害,甚至沒敢看她的眼睛。
她沿著來時的路慢慢的往前走,有計程車停在身邊問她去哪裡,她搖搖頭說不用了,繼續往前走,離開三年,C市的變化不是很大,除了城北舊城新造之外,其他地方保持著大部分的面貌,她找到經常吃的那家老楊餛飩店,要了一碗大碗的餛飩,裡面加了香菜、辣椒、醋和榨菜、蝦皮,用勺子挑了一個放在唇邊吹冷了吃,肉質鮮嫩,很是好吃,她很快將一碗都吃完,熱的鼻尖上冒汗,還打包了他們家的烤年糕,準備當做宵夜回去吃。
她現在住的是之前的公寓,小區的治安很好,她哼著歌從電梯裡下來,從包裡拿出鑰匙對準了鑰匙孔,向左擰了兩下子,門“咔嚓”一聲開啟,她開門進去摸索著開了燈。
白熾燈閃了兩下子開啟,照亮客廳,她低頭彎腰換了鞋子,往前走兩步,呼吸猛地一滯,驚訝的望著背對著立在壁畫前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謝清寧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的,使勁的閉起眼然後在睜開,男人還是立在壁畫前,然後慢慢的轉身,如電影裡的慢鏡頭,露出熟悉的側臉,她嚥了咽口水,嗓子沙啞,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走出他的勢力範圍之內。
“理由,給我一個理由?”穆梁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俊朗的眉眼生動如畫,卻又清清冷冷,硬生生的拉出距離來,黑色的眸子裡沒有過多的情緒,不禁想起在樓下看見的那輛黑色的奧迪,難怪這麼熟悉,原來是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