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哈哈,偏偏案子到了你的手裡,你說,你們溫家是不是前世欠了他,這輩子要一次一次的還他?”
這也正是溫簡對此人有所成見的原因,此人一次一次涉案,卻一次次逃脫,他自然不敢質疑自家長輩和兄長,可潛意識裡不禁會懷疑,為什麼每次都是他?難道每次都是給人暗算了不成?
被冤枉一次情有可原,可若次次受冤,必然是有所根源的。
溫簡併不瞭解雷鳴,尤其是江湖中捕風捉影的傳聞很多,令人無從分辨,但白晚瞭解,既然她如此說,便是對這個人有相當的把握。
“我懂了。”溫簡起身準備出去,臨走又道:“如果這一次你是對的,我可以再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不過分的話。”
“一言為定。”白晚抬頭看著他,笑顏如花。
溫簡唇角略微動了動,似乎是笑了,又像是沒有笑,他道:“一言為定。”
溫簡走了,那扇牢門便再次關閉。
隨著牢門關閉,白晚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黑暗的寂靜中,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自己是一件死物,如她的生命也在關門那一刻從她身上抽離了出去。
不需要露出表情,因為除了溫簡沒人會來看她,也不需要說話,因為除了溫簡沒人跟她說話,連送水送飯的獄卒,也不會搭理她。
當一個人被關得太久,活著就好像失去了意義,溫簡在外面緝拿兇手,於他而言,時間緊湊而又充實,然而牢房中的白晚,卻是像一個活死人一般,不知白天黑夜,不知時間流逝,她的思想逐漸隨著她的身體一起被禁錮了起來,沒有交流,也沒有希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著自己枯萎。
這就是白晚會盼望見到溫簡的原因,這種日子,真的可以將一個人逼瘋。而更甚的是,這樣的日子,就是她剩下的全部。
牆角的蛛網結了織,織了結,蛾子蟲兒的屍體被蠶食盡之後的某日裡,那扇牢門終於再次開啟。
白晚抬頭,微笑,就像昨天才剛剛見到他一樣。
而事實上,已經過了一個月。
溫簡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眼中的還沒來得及掩飾的盼望,他一身風塵僕僕,略有疲憊,看著她淡淡一笑,雖然很淡,但這次是真的笑了。
“你是對的,你想好你要什麼了沒有?”
她又說對了,雷鳴依舊是被自己人陷害了,對這個人的為人處事不表,對其間發生的種種盤根錯節之事也不表,現在犯案之人已經全部落網,於是溫簡便來此兌現自己的承諾。
就像用蜜糖餵食飢渴的人,嘴裡嘗著甜味,卻嚥著自己的口水。
若問白晚想要什麼?
她想要的,實在太多了。
陽光是多麼溫暖,可惜的是今日陰雨綿綿,註定是曬不到太陽了,作為補償,溫簡帶她來到了地面上,在廊下準備了桌案,請白晚觀雨。
白晚散腿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是一壺空了的茶壺和一盒空了的糕點盒子,她背靠著牆壁,這個姿勢雖然不夠端莊,但讓十分舒適,更流露出了之前她身上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灑脫之氣,關鍵是,她可以不至於全然揹負身上的鎖鏈的重量。
溫簡則立於廊下,以手中的劍鞘點地,白晚則仰頭痴痴的看著順著屋簷往下滴落雨水。
雨水砸在地上,濺起一個個小水花。
“你不必一直守著我。”白晚帶著迷醉的表情,喃喃道:“你知道的,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了,你不必那麼小心的。”武功盡廢,鏈鎖琵琶,插翅難飛,對於一個女子而言,這已經是艱難的極致了吧。
溫簡沒有忘記,面前這個極致艱難的女子,僅僅靠著牙齒,就咬斷了送飯獄卒的喉嚨。
“你心裡還在恨他嗎?”溫簡突然問,當初廢掉她武功的,正是“小溫侯”溫朔。
白晚眯起眼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略動了動,道:“我不恨他。”
“你說謊。”
“我從不說謊。”白晚笑了起來,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這句話。
溫簡自然也不會相信。
“你落到這個田地,不必怪他,他只是與你立場不同而已,你是賊他是兵有時候立場決定了一切。”溫簡道。
白晚不語。
“他盡力保全你了,可能他做得遠遠比不上他奪走的,然而他已經盡力了,若不是他,你早就死得無比悽慘。”
溫簡說著瞟了白晚一眼,見她一直看向外面,於是猶豫了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