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侯丟不下這臉面,當然如今這侯爺真打算裝做看不明白的話,一會她自然會適當的出聲提醒一二。
只不過很顯然,能夠頂得起這樣的身份,安陽侯並不是個傻子。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倒是省了沈悅兒不少的事口舌。
看了張傳仁片刻,安陽侯側目又瞧了瞧一旁立著的沈悅兒,倒是不再有所遲疑。
“二十了,這些年你一人在別院裡頭也吃了不少苦,既然病症已經能夠控制,那便搬回侯府去住吧。現如今太醫院新增了幾名醫術極好的太醫,你這病說不定還有機會找到根治的辦法。”安陽侯神色複雜的朝張傳仁說著,這一刻連他自己都分不出話裡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恍惚間,他心中一聲嘆息,面前之子畢竟是他的孩子,即使隔了十年,再次見到時,終究還是有著一份血脈的痕跡在心裡頭。可同樣,這孩子亦是“她”的孩子,看到這個兒子便會讓他一次次的想起那個女子,一次次的揭開著心底深處最大的傷疤。
他內心的複雜沒有人能夠理解,那份濃濃的恨終究蓋過了血脈,讓他再一次的選擇了靈魂上的冷漠。
“回府後,讓你母親再替你特色一門婚事,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吧。”安陽侯臉上的神情漸漸的漠然下來,就連先前想說的兩句套話都省去了,不再帶有半點的情緒,只是一個簡單的命令與安排而已。
聽著這些,沈悅兒心中都不由得一陣嘆息,兩世為人,她見過不少無情無義的父親,但像安陽府這種如此平靜之下的冷漠卻還真是頭一回。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恨可以讓一個父親遷怒到自己孩子身上,只知道不論如何,將過錯發洩到別人身上,特別是自己血脈之上的人著實錯得離譜,荒唐到可恨。
而張傳仁似乎並不意外安陽侯的態度,也許骨子裡頭早就已經習慣了背叛,所以也就從來不去奢望那些所謂的虛無親情。沒有期待便不會有失落,更不會有什麼悲傷。
他更為不在意的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包含著不比安陽侯少的疏離,更確切的說,那是一種長年習慣人情冷漠之後的灑脫與無所謂:“住別院也好,回府也罷,於我而言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並無多大的干係。既然父親讓我回去,那我回去便是。至於婚事什麼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如同講著笑話似的搖了搖頭:“這個還是算了吧,像我這種說不定哪天就沒了的人,一個人挺好,無謂再搭上哪個清白人家女兒的一輩子。”
回府一事,即使安陽侯不出聲,沈悅兒不相邀,日後他也會主動回去,去解決一些隱藏了十年之久的舊事,為自己,更是為了那個已經離世的母親正名!
所以,他自然不會拒絕安陽府提出回府的安排,但是,卻並不代表會接受這個所謂的父親其它方面對於他人生與命運強行的干涉與安排。
最後這一句,讓屋裡頭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再次審視了張傳仁一眼,所不同的是,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唯獨沈悅兒清楚,那是張傳仁骨子裡頭的驕傲不容他人隨意的控制與安排。
“罷了,這些日後再說吧。去收拾收拾,準備回府便是。”安陽侯沒有再多說什麼,唯獨目光閃過一絲黯然,片刻後卻是消失不見。
事情似乎就這般敲定了下來,短短半天的功夫,好幾輛馬車便從云溪別院出發,往京城方向而去。別院裡頭的下人們一個個唏噓不已,一時間倒是有些看不太明白這突然而來的轉變。
於他們而言,大少夫人回府一事倒不是什麼太過特別之事,只是沒想到這大少夫人厲害得緊,果真等到了夫人與大少爺親自前來接回,甚至於連侯爺也來了。
至於另外一個別院裡頭的主子,住了十年之久的三少爺的離去,則是讓他們一個個連連直呼沒想到。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不少人都與三少爺呆出了些感情來,也有很多人受過三少爺救治之恩,所以見如今三少爺能夠迴歸侯府,在他們看來,總歸都是一件好事。
而於媽則毫不遲疑的收拾了一下簡單的行禮,跟著三少爺一併啟程回侯府。雖說她只是云溪別院的管事,不過沈悅兒的一個簡單招呼便解決了所謂的身份問題,甚至於連雲陽這個暫時缺席之人的身份都已經列到了回府人員的名單之中。
此時沈悅兒所乘坐的馬車上,除了她自己以外,一向貼身服侍的荷風與胖丫在上車前便被人打發去到了後頭僕從所趁坐的車上,因為這會她名義上的大夫張傳業正與她同乘一車。
“大少爺有什麼話直說便可,回侯府這一路雖說時間充沛,不過我這人向來坐車便困得厲害,等大少爺說完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