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地趕往昭陽殿中,太后貼身的宮女芳若哭得已經暈了過去,宮女太監黑壓壓地跪了一地,滿宮的藥味極為濃重,太后靜靜地躺在榻上,隔了幾層床帷,看不清模樣。
皇后雙膝跪地,淚流滿面,悲切地哭道:“姑姑,你怎麼能丟下流華離開,姑姑,姑姑”
片刻之後,皇帝亦一身素服面色沉痛地走進來。
眾人齊聲參拜後,他閉眼長嘆道:“太后沉苛,天不假命,猝然逝世,朕心悲痛莫名,特輟朝三日,為太后守靈。並封號為孝嘉太后,與先帝合墓而葬,並命昭陽殿所有宮女太監為太后陪葬。”
此言一出,合宮宮女太監齊聲痛哭,哭聲直上九宵。
我亦感嘆太過殘忍,本欲勸說,但見他警告地看著我,只得訕訕地低下頭。
皇后眼中有疑雲浮現,拭淚道:“姑姑去世,臣妾需通知父兄前來見姑姑最後一面,望皇上允准。”
澹臺謹握著她的手溫柔地道:“此刻你身心俱傷,此等小事還是由朕代勞的好,朕會命人即刻去請長孫丞相,皇后便陪著朕守靈如何?”
皇后已經哭倒在皇帝身上,輕輕地點頭不語。
一陣大風吹來,將層層帷幔吹開,驚鴻一瞥中,我看到太后面色泛青,嘴角有白沫出現,額上亦有多處擦傷,似乎是中毒的跡象。
我心中一驚,雖然失魂土可使太后神智不清,但太后已經將它除去,只要細心調養,便不會致命,怎麼會中毒?
難道澹臺謹竟如此傻,要用這般粗淺的手段來害太后?不可能呀,他已經手握玉璽,且長孫氏權高勢重,此刻動手他是全無勝算的?
正思慮時,忽然聽到極細微的一聲冷笑,因為極短暫,很快消逝在空氣中,再加上宮女們的哭聲,讓人很容易忽略。
是誰在太后大喪之時冷笑?
我聽覺極靈敏,精準地側頭,看到一個宮女嘴角隱有笑意,目光含有報復的快意,正定定地看著太后的屍體冷笑。
她有一雙極細的柳眉,一雙狹長冷豔的眸子,和一張曼妙的瓜子臉,周身氣質冷清,那裡是普通的宮女,分明是一個貴族小姐的氣質!
她瞧見我看她,立刻低下頭,換上傷心的表情,跟著眾宮女哭泣。
在她低手的瞬間,我看到她右手的右腕上戴著一個精緻的金手環,手環上繫著一粒金鈴,鈴上墜有金珠。
而另一邊的金珠,恰好少了一粒。
第二日,我淡妝輕抹,銀釵斜插,著銀色狐裘,捧著手爐,來到水月殿中。
水月殿一片玲瓏通透的影像,四條橋樑直通四面。
站在橋邊,想起做花奴時芽兒和桔梗的警告,便棄了西橋,從東橋進入。
雖然我已為妃,只為肖淑妃低一個等級,但肖淑妃自從上次拉擾我末果後,便冷眼相待,便是有人通報我進殿了,依舊半日沒人出來引見。
小蝶微微皺眉低語:“好大的架子。”
我沉靜一笑,拂著一盆在溫暖的宮殿中盛開正好的蝴蝶蘭道:“我去求人,自然要有耐心,有時間賞賞花也是不錯的。”
小蝶看著那盆顏色絢麗的蝴蝶蘭道:“水月殿中曖氣充足,這蝴蝶蘭也開得比別處更加鮮豔茂盛。”
我道:“不錯,比花房培育的好。”
兩人正在閒談,忽然間一隻蒼蠅嗡嗡地飛來,盤旋在蝴蝶蘭上久久不去。
小蝶厭惡地道:“怎麼回事,自古花香蝶自來,怎麼招來蒼蠅了?”
我看著那隻小小的蒼蠅默然不語,揮手趕走,低頭湊近土壤輕嗅。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差點把人嗆死。
我忍著不適趕快走開,到外面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才緩了過來。
小蝶忙道:“主子,你怎麼了?”
我正要說話,已經看到肖淑妃的侍素心走了出來,看到蘭花上有蠅厲聲道:“是誰監管的蝴蝶蘭,怎麼招來了蒼蠅?”
一個宮女哆嗦著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下,大聲求饒。
“把她拖下去,你們知道怎麼做了!”素心厲聲道。
“是,姑姑。”兩個壯使的宮女拖著求饒的宮女向下拖去。
我不禁愕然,更覺得這盆蘭花中有古怪。
“醉妃娘娘,適下淑妃娘娘正在哄承怡殿下睡覺,所以不曾通報,是奴婢的錯,請娘娘莫要見怪才是。”素心換了一張臉,伶牙利齒地說道。
我淡淡一笑道:“淑妃為照顧皇子操勞,本宮怎會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