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目。她有著圓潤的臉蛋,厚實的嘴唇,眉宇間一點硃砂,噙著和善的笑容,一身剪裁得體的唐裝,襯著略微臃腫的身材,給人一種慈祥和藹的感覺。
突然,老闆娘抬起頭,發現了門外踟躕的杜泠藍。她對她笑了笑。
她也跟著微笑,仰起下巴,不曾顯露內心半點的惶恐。有時候,笑容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一個鐘頭後,傅孜翊匆匆忙忙地從計程車上下來,奔波在茨廠街上。他不停地環顧著四周的牌匾,急切地想要找尋妻子所在的店鋪。
沒過多久,他眼尖地發現了在雞毛換糖店鋪前原地旋轉的她,眼神飄渺,若有所思。
“泠藍”他輕喚了一聲。
她回過頭來,先是片刻的呆滯,然後猛地朝他奔來,撲進他的懷裡。第一次,她主動擁抱他,像個孩子般依偎。因為她知道在這個臂彎裡,有著令她身心放鬆的安全感。
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展現如此真實的自我。踏入社會以後,再單純的女孩,也在不斷磨練中成長,變得圓滑世故。
“別怕,沒事,有我在。”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算是安慰。
她仰著頭,眼睛忽閃忽閃,如孩童般猶豫,“孜翊,我是不是很笨?”若不笨,就不會出這種烏龍狀況了。
“不笨。”他立刻介面,“一點都不笨。馬來西亞的治安一直有待加強。襲擊遊客也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算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面對這種架勢,也有很可能被搶。”
“是嗎?”她疑惑,不確定他的話語裡有多少的安慰成分在。但是,現在對她而言,看見他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
麗晴說得對,女人雖然是獨立的主體,不是男人的附屬品。但再堅強的女人,偶爾也是需要借一副寬闊的肩膀來休憩,才能整裝再出發。
所以所以她現在已經尋找到了自己想要暫時依靠的臂膀了。
“這位小姐,你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老闆娘裘海玲探出頭詢問。。她說著一口標準的國語,字字清晰,鏗鏘有力。
他們兩人轉過頭,望見老闆娘和煦的笑容。“你一直在這裡晃悠,我猜你一定出什麼事情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說吧!”
他們簡單地把事情給她敘述了一遍。裘海玲拍了拍胸脯,壯志凌雲地說:“我女婿就在警察局上班,我會讓他幫你們留意失物的。你們現在快去公安局報案,然後拿證明去駐華使館辦理護照補辦手續。”
“那需要多久?”傅孜翊問出關鍵問題。
她沉思了一下,說:“這很難說。快則一個星期,慢則十天半個月的。就看駐華使館的辦事效率了。”
聞言,傅孜翊的眉頭立刻緊鎖。他們只請了半個月的假期,現在離簽證到期還剩下五天了。如果不按時回去,勢必不妙。
“謝謝您了。”她沒有注意他凝重的神色,而是由衷地對邱海玲表示感謝。
裘海玲則豪氣地揮了揮手,“有什麼謝不謝的。我們同是中國人嘛!”
“我叫杜泠藍,他是我丈夫傅孜翊。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杜泠藍打心眼裡喜歡不拘小節的人,誠心地想和老闆娘交個朋友。
“叫我裘姐吧!”裘海玲開心地說,“丫頭,我很喜歡你。”
“我也是。”她也跟著笑。
告別邱海玲之後,他們隨即搭車去警局掛失,又趕到駐華使館申請補辦護照。幸好今天是週一,不是週末。否則依照馬來西亞的工作時間,不知道要拖到多久。
晚上,天空飄著細雨,兩人撐著一把折傘,漫步在星光大道上。街頭,熱鬧依舊,人流穿梭,彩燈招展,繁星璀璨。
長長的露天咖啡館,連綿不斷,燈光點點,閃閃爍爍,另一端卻林立著動感十足的酒吧屋。一種安逸的浪漫,另一種震撼的斑斕,唯有星光大道,才能把兩者合二為一,不嫌突兀。這是在T市體驗不到的異國景緻。
他望著她的側臉,安寧中帶著深深的憂傷。他注意到她的視線,穿梭在琳琅滿目的品牌之中,定格在一款手機上。
他牽起她的手,她回過頭來,微笑。
用笑容來掩飾自己的失神。
而他也回以微笑。用微笑來代替戳破心思,也用微笑來表示包容。
原本以為需要耐心地等待一個星期或則更多的時間,沒想到三天之後便有了訊息。不是駐華使館的效率提高了,而是杜泠藍運氣好。那幫劫匪搶了她的包,抽走了皮夾,隨手把包丟棄在垃圾箱旁,而被打掃馬路的清潔大嬸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