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3 / 4)

小說:花氏孤兒 作者:瞎說唄

領會了初塵的心意,年輕的臉龐在陽光裡的蘆花下泛起柔和的光澤:總是如此,背上沉沉的,心裡就分外踏實,就像初初漂泊的那些日子,扛著窈瑩,就好像背了家在身上。後來丟了妹妹,他的肩上變成了破曉,是從那時開始嗎,變得隱匿真心、變得工於心計、變得學會用謀略和寶劍——軟刀硬刃去解決問題,直到在渤瀛遇到她、喜歡她,揹著她摘樹頂的花。

渤瀛的春天,桃花燦爛。

“高些,再高些。”初塵伸長了右手,左手撐著傾之的肩。

傾之向上馱了駝她,擰著脖子向上看,陽光灑下來,人面桃花。見她指尖觸到花枝,他故意矮下身子。

“唉——唉——”初塵抓了空,身子因為慣性往前傾,趴在了傾之背上。

傾之嗓子裡咯咯壞笑,肩膀顫抖。

“你故意的!”粉拳落下。

錦都王宮雖不似帝都宮闕如巒,卻也不小,一時半刻難以走完,況且想必他處也一樣是烏鴉築巢、藤纏樹死,完全的面目全非,不復童年記憶,看了只能平添傷感,於是傾之只帶眾人去了三處——綰芳宮、筱竹軒、迴雪殿。

花少鈞希望雪謠的舞殿如北方遼闊的原野,沒有邊界,沒有阻礙,可以一望無垠地把思緒伸向遠方的玄都、北方的天空,所以迴雪殿沒有殿門。風吹進來斷草枯枝,卻也總將浮塵吹散,玄黑色的大理石雖不復往日日日灑掃的光潔,卻已是整座王宮裡最最乾淨的地方——乾淨得一灘黑紅的血跡,至今尤見。

屋頂彩繪的牡丹,硃紅剝落。

在來回雪殿之前,傾之的心情是矛盾的,他不知道父親的屍體有沒有人收殮,他希望父親入土為安,更害怕看到記憶中英朗高大的父親只剩一具白骨,可是又強烈地希望他就在那裡——那次毫無準備的離開即是永別,他多希望再見他一次——哪怕是一具再也不會對他說話、對他微笑的白骨。然而只是血跡。

從踏進迴雪殿的那一刻,傾之的雙足像被什麼牽引,卻又像帶著重鐐,舉步維艱。眼睛裡慢慢溢滿淚水,模糊了視線,放任自己看不見殿角堆積的塵埃枯葉,看不見風中張懸的蛛網和腐敗殘破的碎錦,一任耳畔的歡聲笑語欺騙自己。

大滴的眼淚重重地砸在地上,他低下頭,望著血跡——那是父親的血,他甚至可以想象血從他身體裡流出時的溫熱——“砰!”直直跪了下去,大理石和骨骼碰撞出碎裂的聲音。傾之伏在地上,用滿面的熱淚融化凝固的鮮血。

嬌細的啜泣與傾之低沉的哽咽此起彼伏,連在一起,初塵側頭看時,小花兒已是淚流滿面。“別哭,別哭。”她將小花兒攬在懷裡輕輕拍打,柔聲安慰,說著卻鼻子一酸,盈眶的眼淚也止不住落了下來,滴在手背上。

初塵以為此情此景,無人不動情,無人不傷感,有關的沒關的人落淚都在情理之中,可她這次卻錯會了小花兒的心情——她哭,不是因為她同情傾之的身世和遭遇,而是真的覺得難過,那種屬於自己的難過。

客棧。夜闌人靜。

傾之、行已和去罹聚在一起。傾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顯而易見,商晟不是真心封給他爵位和食邑,而他也不願無功受祿——這“功”指的是對錦都百姓的“功”,而不是對商晟的“功”——所以暫時並不打算聲張,只在城內租間獨門獨院的宅子,安頓下來,從長計議。接下來有三件事辦:一是瞭解百姓疾苦。在回錦都之前,傾之就耳聞錦都租賦徭役重於別處,此番詳細調查,由他負責;二是子歸山究竟頭目系誰、有何背景,是欺壓良民的山匪,還是抵抗黑甲軍的義民,來龍去脈,由去罹去查;第三,既已回了錦官城,不能過家門而不入,以“公子”身份“命令”行已明日一早必須回家探望雙親,其他任務,回來另行安排。

去罹沒有異議,傾之拿出“公子”的身份,行已也不好拒絕,況且他也實在想念父母兄長,還惦念著植蘭——自從鈺京見沈妻自盡,未知植蘭是生是死。

定下這三件事,傾之道:“二哥說說渤瀛之行吧,侯爺囑你託話給我嗎?”

“侯爺有三個意思。”去罹言簡意賅,“第一,他要你好好對待初塵。”

傾之掀了下眼皮,隨即黯淡地垂下,端起早已空了的茶杯,又放下。

和行已交換下眼色,去罹續說道:“第二,樂昶不是渤瀛的內應。”

傾之驚訝,抬頭看著去罹:不是?難道他猜錯了?

去罹點點頭——是真的,我沒說錯,你也沒聽錯。

傾之嘆氣:對樂昶身份的懷疑也只能暫且擱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