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會兒人家推著車子“嘩啦嘩啦”的收走了飯盒。吃了飯,喝足水,沒等我催促,伯母就笑著給我講開了新笑話,“說是有個外地到咱省城出差的人,聽見廣播裡說,前方到站界首車站,車一停下就慌慌張張的下了車,在車站找到廁所就進去解手了,可等他出來,火車開走了,急得跑去找站長問,火車怎麼開走了?站長跟他說,我們這是個小站,就停三分鐘。那人急了,三分鐘就能解完手啊?我是解大手啊。站長說,你去看看站牌啊,我們這是界首站,不是解手車站,不管你解小手解大手的也不用下車啊,哈哈”伯母又笑的前仰後合的,我也跟著“咯咯”的笑了好大一陣兒。沒過多久,火車真的到了界首站,聽著喇叭裡報著站名,想起伯母講的笑話,不由得又“咯咯”笑了一陣,我問伯母:“幹麼叫這個名啊,聽著還真是解手車站呢,咯咯”,伯母說:“這就是個地名,到了這就是說進了省城的地界了,好啦,咱娘倆也算是快到站了。”一路上那麼多站名,我就記住了徂陽和界首這倆站名。
火車繼續“咣噹咣噹”的跑,又“嗚嗚”的叫了好幾聲,夕陽西照,漫天紅霞的時候,火車終於在一個大站喘著粗氣緩緩停下了,伯母拉著我的手說“這裡人多,擁擠,別放開我手啊,擠丟了還不把大娘急死”。下了車,出了站,果真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我死死抓著伯母的衣襟,亦步亦趨,寸步不離的。伯母拉我擠上一輛公交車,伯母說:“早知道這麼擠就不如租個三輪坐了,閨女,你累不累啊?怕是要站一會兒呢,這可比咱那小縣城大多了。”“俺沒事兒,大娘”我說,“俺就是怕你受不了,”我靈機一動,衝大家就喊,“哥哥姐姐,叔叔大姨,誰能給俺大娘讓個座啊,俺是陪大娘來省城看病的,”話音剛落,就有好多起身讓座的,我就近扶伯母坐下,然後衝大家邊鞠躬邊連聲道謝,伯母也跟人家說了“謝謝”,然後拉我靠近她身旁,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頂。頭一次坐了這麼長時間的火車,開始的新奇早變成了厭倦,我都暈乎乎的了,斜倚著伯母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等伯母叫醒我,才知道已經到了站。
下了車,腳步踉蹌,頭暈眼花的,還直想吐,伯母說我是暈車了,連忙拉我坐在馬路邊,坐了一會兒,被晚風一吹,感覺清爽了許多,我站起身,又拉起伯母,跟著伯母走了約莫有一里路,才進了一個大院。走過兩排房東拐,第三個門口停下,伯母抬手敲門了。院門開啟,裡面的燈光照出來,開門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伯母,高興的叫起來:“大姐,你可來了,想死我了,這一說,得有快十年沒見面了吧。不用問,這是菊花吧,真是個俊秀的好閨女哦,走,快進屋,老楊,陽陽,快看誰來了。”說著一行人也進了屋門,迎上來的人老的喊“大姐”,小的叫“大姨”,不用說那分別是二姨夫和小表哥了,於是,沒等伯母吩咐,我就分別叫了“二姨夫、哥哥”,然後打量著酷似伯母長相的開門人叫了聲“二姨”,二姨高興的直說:“這閨女就是乖巧,不用介紹就都叫了一遍,大姐,你可真的有福氣,有這麼好的閨女陪著你了,你這是老來得福啊,以後真的有了依靠了呢。”二姨夫插了話:“別光站著啊,指一路顛簸的,快讓大姐和孩子坐下歇會,”說著遞上茶水,“先喝杯水,我們也正準備吃飯,咱一起吃。”二姨也說:“快坐下,喝茶,我都高興糊塗了,大姐,我去拿碗筷,再去做個菜,然後咱先吃飯。”二姨去忙活飯菜,二姨父不停的倒茶水,“來,先喝著茶,現成著呢,馬上就好,不過,大姐,寫信叫你可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就是不見你來,這會兒來,怎麼也不寫個信說聲,我們也好去車站接你呀。”“嗨,接不接的我還找得到家,再說,何必興師動眾的,太麻煩了,”伯母喝了口水,接著說:“我那老毛病就不說了,打年前又查出了白內障,頭些日子又去檢查,醫生說,趁著早趕緊治,推薦的秀水那裡的專科醫院,這不,藉著閨女放假,我們就來了,害得孩子放假了也不能回家。”二姨正好端菜出來,對我說:“閨女,讓你受委屈了,我先謝謝你了,我早就聽大姐來信說過,就是親生的女兒也做不到你那樣的,唉,眼見為實啊,這麼小小年紀對大娘都能做到這樣,不是親眼看,誰相信啊。”我讓二姨誇的不好意思了,站起身給二姨鞠了個躬,說:“二姨,俺可沒有您說的那麼好,俺打小沒了爹,是大爺大娘照應著俺們一家,他倆不光是俺大爺大娘,還是俺們的大恩人,俺娘說,知恩要圖報的,要不,就不是人,喪良心的呢。俺就老是覺著還沒法報答他們二老,反正,俺現在就是想,能辦到的就要盡心幹好。”陽陽哥哥插話說:“爸,媽,瞧我表妹,說話都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