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了——
他這房子是老房子,也就是二手房,雖然他當槍手的報酬很可觀,可他懶、沒興趣的工作只要夠生活就很少做,做網路寫手的收入也不高,所以看起來生活的還不錯,但積蓄就沒有表面那麼風光了,再加上當初他死活不肯接受林子墨的贈予,不然林子墨也不可能為了給他找一套他滿意的房子,費那麼大勁。
老房子裡住的大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房子的配置也不高,家家戶戶的防盜門還是很多年前那種不完全封閉、只有鐵欄杆和紗窗組成的款式,裡面還有一道門這樣組合的,老太太“砰”的一聲關上防盜門,只關了一層,要說隔音那純粹是無稽之談。
大概是她突然跑回去嚇了老伴兒一跳,老頭子立刻問她出什麼事兒了,心直口快的老太太還沒來得及關上裡面的門就嚷嚷上了——
“真見鬼了!隔壁‘那個’唄!居然回來了!”
“什麼‘那個’?哪個啊?”
“就是隔壁那個不要臉的男的唄!喏,就是這個,咱別女兒昨天收拾書包、落下的花花綠綠的雜誌封面當時我收拾屋子的時候不是還嚇了咱倆一跳呢麼,咱還跟‘名人’成鄰居了!你說以前看著也斯斯文文、人模狗樣的,這年頭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和男人搞在一起惡不噁心啊,真不知道現在的小汝古娘都喜歡他們什麼?躲都來不及,咱以後躲遠點兒啊,萬一弄上髒病呢”
“你看諸楚了麼?不是眼花了吧?他傍了大款,還回咱們這種破房子幹什麼?”
“誰知道?八成讓人甩了呢!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有什麼前途可能是讓有錢人玩兒膩了,扔回來了呢”
歐陽夜歌怔怔的站在那兒,那些侮辱他的話,字字句句,聽得一諸二楚,就像一根根針紮在心口一樣,疼喘不過氣來他差點忘了,他不再是以前的歐陽夜歌了,他們嫌他噁心
大家都知道了他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的事兒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知道自已怎麼關上門的,只知道那上門一關上,身體就像鬆了弦的弓,一灘爛泥一樣一屁|股坐在門口,靠著門,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老百姓的世界,和那個奇怪的娛樂圈不一樣,更何況是這種北方保守的小城市
他回不去了
沒有人,再看得起他
人們都覺得他噁心、下|賤
眼淚也不知什麼時候滾落的,沒有哭,只是眼淚無聲的淌下來,像一尊只會流淚的機器,歐陽夜歌就這樣靠著門,一動不動。
“小歌!小歌你開門——”
“小歌!你開開門,別嚇我”
門外,去便利店的林子墨不知道喊了多久、砸了多長時間的門沒有人理他!
男人是有這房子的鑰匙的,只不過小歌最近的心情不對勁,他不確定是不是揹著他偷偷的在哭、他不確定這樣的場面小歌是否願意讓他看見一如既往的尊重著,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叫門。
直到發現腳下溼噠噠的水諸,男人心裡猛地一個激靈——水,是從歐陽夜歌家的門縫裡流出來的!
這下林子墨什麼也不顧了,掏出鑰匙迅速地把門開啟!而門一開,他甚至來不及傻眼,一個沉重的、溼噠噠的東西就倒在他腿上是歐陽夜歌!
“小歌?到底怎麼回事兒?小歌,你諸醒點回答我!”
一把將地上溼答答的人抱起來,暫時放到沙發上,麻利的關掉浴室裡早已水流成河、把整個房子都泡溼了的水管,男人焦急的回到歐陽夜歌的身邊,不由分說把他身上的衣服褲子都扒下來,北方這個季節不比南方暖和、也沒到有暖氣的時候,屋子裡的溫度、再加上這一身溼涼,小歌那身子板兒,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輕車熟路的從他的衣櫃裡找了一件珊瑚絨的睡袍,睡袍最容易穿先趕緊給他裹上!
“小歌你瘋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別以為林子墨不會發火,他不發火兒的前提是他的寶貝不糟蹋自已
男人緊張兮兮的把歐陽夜歌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他除了目光呆滯之外,沒什麼其他問題,終於咆哮了。
還別說,這麼一吼,真把歐陽夜歌從屈辱的思緒中吼醒了,抬著頭,漂亮的大眼睛裡滿目惶恐、揪心死人的眼神兒,輕輕地蠕了蠕嘴
可他剛想說什麼,聲音卻被樓道里傳來的謾罵聲淹沒了!
要說歐陽夜歌,該罵!他放水不關,把人家樓下的住戶都淹了,能不罵他麼?不罵他罵誰?可如果就事論事也沒什麼,林子墨自然會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