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小說:雲中闕 作者:北方刷刷

手他人我曾經偷偷跑回去看過一次,新主人大概不喜歡花花草草,那後。庭中原本大片大片的‘雲霞’早被撥了個乾淨,一株也沒留下院子的格局也是大變了樣,原本父王教我讀書習字的蘊靜軒,被同周圍其他幾間屋子一齊拆了,夷為平地,成了那些貴公子打馬球的地方什麼都不在了,沒有留下哪怕一點兒念想。我的父王和孃親,我自小長大的家,就這麼什麼都沒有了”

他此刻的眸光是幾近死寂的一片,她感覺得到他指尖在顫,用力拉起了他扣在案角的手,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包住,用手心裡的熱意讓他能暖一些。

他緩緩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了下去:“後來,因為沒有了家,沒有了念想,我便也在安心在宮裡住下。每日隨蔚太傅讀書、隨蕭女史學習禮儀,隨衛將軍練騎射我什麼都學得很用功,因為我一直都記得父王曾經那麼悉心地教導過我,他一定是希望我日後有出息的。”

說到這裡,年輕的天子緩緩笑了笑:“就這樣一直到了我十歲上,那時已讀了不少書,漸漸懂了事,自己也會去想許多事情,對幼時那些往事就有了很多疑惑。直到有一日,很偶然地,在太醫院一個隱蔽角落裡,聽到了五年多前的一段秘辛終於什麼都明白了,明白了當年那日日賜給父王的是些什麼藥,呵呵”他忽地慘笑了起來“那是我親自蓋了璽的聖旨,日日送去的藥呢”

聽到這裡,明黛驀然心中一震——蔚明璋,以他的名義,鴆殺了他的親生父親!

“當年父王與孃親送我入宮時,他們便明白的罷。擁立一個四歲的孩子,原本便是因為年紀尚幼,當傀儡最合適不過。因此,怎麼可能還會讓這孩子尚是年輕的親生父母活在世上?所以,我走的那天,一向灑脫的父王竟緊緊擁著我,抱了許久許久也未不捨放開。而孃親帶淚的眼裡,會是那般近乎死別的悽愴神情”

“我甚至想過,若是當年父王孃親狠下心來,結果了我的性命。那樣的話,他們便不會為人所忌憚,便能好好地活著,長長久久地活著”他的神色盡是哀切“可,他們愛我,勝過他們自己的性命許多的呀最後一次吃孃親做的甜釀圓子時,她擁著我,在我耳邊清晰地只說了一句話:‘昀兒,莫論如何,你一定要活著。’”

“可我自那以後,心中便再也不得安寧,夜夜夢裡都是五歲那一年,看到的內侍們放進膳盒裡的那隻藥碗,”他的眸光落到了案上“就是這樣的影青縹瓷碗,繪了這樣的祥雲紋,一模一樣的,到後來,碗壁上就成了父王的臉,孃親的臉”感覺到他的身子都開始微微的顫,她伸臂攬了他的頸,緊緊回擁著他,讓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暖暖就這麼擁著他

“這樣的夜夜驚夢的日子過了許多年,直到黛兒你來了我身邊,”他亦緊緊擁著心愛的女子,但,卻覺得一股倦意襲上了心頭,睡意愈來愈濃,但,在睡著之前,他在她耳邊努力而清晰地說“我再不怕什麼了,因為我知道,無論怎樣,你總會陪著我的”

“倦了,便睡罷。”她輕聲呢喃,既而他竟真的就這麼沉沉睡了過去

明黛聽著他入眠後漸穩的呼吸,眸光落向了案上那隻影青的縹瓷藥碗,素妝麗人緊緊地閉了閉眼——那碗藥裡,她自然不止加了甘草。

六年了,早已記不清這裡第多少次對他下藥。

如今,連她自己都忘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已可以這般不露痕跡地將他藥暈。

景昀,你不問我的出身來歷,不忌我的一身劍藝,甚至不追究我為何入宮六年,卻仍未為你誕下一子半女?

就像當初,你明知我是混入宮中意圖弒君的女刺客,卻仍放心讓我留在了你身邊。

我知道,你信我。

但有時候,連我自己不知道,眼前情勢,該如何決擇?

她又閉了閉眼,然後,小心地半抱起他,動作極輕地放在了那張櫟木鏤雕的錦繡榻上。淡暖的光暈裡,年輕的大郢天子得著極為安靜而恬然,孩子一般舒開了文雋秀致的眉目,濃密的睫羽輕覆了眼瞼,墨色的月牙兒一般

她為他把手腳仔細放平,一絲不苟地為他理好衣上的皺襞,連腰間綴玉的青綬也順得整整齊齊如同天底下任何一個最溫柔賢惠的妻子那般。

而後,天子寵妃在燈下展開了一方素帛,執了那案上的紫毫湖穎,開始動筆寫信。只是極其不可思議地,那濃墨落在素帛上,待墨跡漸幹之後,便漸漸成了空白一片,再看不到任何文字。

這素帛,是她已特意用藥汁浸過的,日後,自然也要浸了藥方能顯出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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