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陪葬。”
皇帝笑了一下,說,“母后,你都要死了,又說什麼陪葬的事情。結香姑姑,你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投向朕的。”
結香神色平靜,眉宇之間卻自有堅毅和看透世情的淡然從容,說道,“娘娘,奴婢同陛下生母易貴人其實是雙生姐妹,因為家中貧困,母親又無法哺乳,就將奴婢送給別人養了,沒想到養父母家裡遭難,我就被賣為了奴婢,後來輾轉被賣到了趙府,幸得娘娘您賞識,做了您身邊的婢女,甚至跟著一起到了皇子府,又入了宮。雖然如此輾轉,但奴婢知道我有一個雙生姐姐,且和她之間有一種牽繫在,第一次在宮裡見到她,我就知道我們是姐妹,姐姐也有和我相同的感受。她心痛,我也會跟著心痛,她恐慌,我也會恐慌,她高興,我也會高興,反之,我的感受於她亦然,這是多麼玄妙的一件事呀,就像是我們是同一個人,她死的時候,我也痛得生不如死,之後好了,就像是失了魂,只是我受姐姐所託,要好好護著陛下,這才有了生氣一直活下去。而奴婢知道娘娘待我亦是不差,所以娘娘失勢,奴婢也不願意就此離去,定然要伺候娘娘到最後時刻才好。”
太后聽得眼睛怒瞪,張目結舌地看著結香,心想這麼多年來,她最信任的人,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人,其實一直是在騙著自己,這事情讓她完全不能接受,她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眼前一片發昏,但她又趕緊穩住了自己,結香看到她吐血就趕緊上前伺候,又拿手巾為她擦拭,又端參茶給她喝,但太后一巴掌開啟了那參茶,又狠狠給了結香一巴掌。
皇帝只是坐在旁邊冷眼旁觀,看著太后那氣怒又不可接受的神情,心中卻也並無太多快感,他自知自己的情緒總是變化太快,對太后的恨是早就沒有了的,太后在他眼裡,只是一個身份,想要她如何,就要她如何,因為沒有了深刻的恨,看她如此,他也就沒有什麼可歡欣的。
皇帝發現自己除了對季衡,以及與季衡有關的事情有很大的情緒波動,對其他的事情,幾乎都是冷靜到讓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
沒了季衡,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轉動的機器,一個皇位上的機器,不是一個人。
他此時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季衡,想到了那晚他在他身下像是一團光,將整個人都照亮了,他從沒有如此興奮幸福過,自然也從沒有如此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個人。
皇帝又想到了季衡那要刺向他又偏開的短劍,他露出了一絲笑來,然後對太后說,“朕是孃親的兒子,但孃親和朕姨母是如此親密的姐妹,朕也是姨母的兒子。慈聖皇太后走了,朕還有姨母可以孝順,所以母后你倒是可以安心地走的。”
太后怒不可遏地大喝一聲,“賤婢所生,你安敢如此。”
她罵完就又吐了一口血,結香為難地又要伺候她,皇帝卻說,“姨母,你不要去伺候太后了,她這是怒極攻心,將胸口鬱結吐出來,也就好了。”
太后聽他這麼說,更是氣得很。
皇帝又說,“朕還有件事忘了告訴母后你,你覺得為何趙家會敗得如此一塌糊塗。”
太后胸口起伏,怒瞪著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皇帝笑了笑,說道,“因為季庸表哥實在是對朕不錯,他因你們為他安排的婚事不滿意,所以早早投誠到朕的身邊,你們所做,朕哪裡還有不知道的呢。母后呀,你最喜歡的侄兒都是如此,你說朕能沒有如此運勢嗎。”
太后眼睛瞪得溜圓地看著皇帝,嘴張了張,想要說什麼,最後卻是身子一歪,一下子倒在了榻上。
皇帝微微勾起了唇,是個冷靜而嘲諷的神色,靜靜看著太后。
結香宮女在旁邊站著,看到太后這樣,猶豫了瞬間走過去要扶起來,但是發現太后身子卻是突然變沉了一樣,她一驚,伸手去探了探太后的鼻息,緊接著就是一驚,看向皇帝。
皇帝這時候卻起了身,道,“太后心胸即使寬廣,想來也無法忍受自己最信任的人從最開始就不可信任,寄託最大的人其實早就背叛。”
結香宮女一下子給皇帝跪下了,皇帝看向她,說,“姨母,你想如何,朕都會允你的。”
結香道,“讓奴婢為娘娘守陵吧。”
皇帝眼神動了一瞬,然後又恢復了幽深冷靜,道,“朕允了。”
然後轉身就出了房門。
當天晚上,宮裡的大鐘被敲響,正是太后薨逝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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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怒火攻心嘔血而死;在皇帝心裡是死得其所。
雖然太后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