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麒麟殿門口了,才有女官匆匆忙忙跑進來對皇帝通報道,“皇上,季大人到了。”
皇帝正在喂兒子喝藥,許氏抱著楊麒兒,不讓他碰到背上的疹子,皇帝就又哄又逗地要楊麒兒喝藥,楊麒兒偏偏就是不張嘴喝,皇帝只好捏著他的嘴硬灌下去,楊麒兒這樣也大多是咽一半吐一半。
聽聞季衡到了宮門口,皇帝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將碗放回了旁邊宮女手上的托盤上,便直接起了身來,他是想走得穩重一些的,但是還是腳步過快了,季衡已經進了殿裡來,兩人在大殿門口撞上,兩人都看到了對方,季衡驚訝又心疼地看著皇帝,別的禮節都顧不得了,只是驚道,“皇上,您您怎麼瘦了這麼多。”
皇帝想要說什麼喉嚨卻有些哽住了,一上前就已經將季衡抱住了,他哽咽道,“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季衡突然眼眶發熱,鼻子發酸,他低聲道,“我回來了。”
因為周圍不少宮人,雖然他們都不敢抬頭看,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擁抱,季衡還是覺得不合適,就從皇帝的懷裡退了出來,說道,“皇上,太子殿下呢?”
皇帝已經拽住了他的手,死死地拽著,將他往西間裡帶,“麒兒在床上,夫人也在。”
季衡進了西間,只見許氏坐在床沿上,懷裡抱著一個孩子,正在輕輕搖著哄著。
許氏對著季衡點了一下頭,也沒說什麼話,只是低下頭對楊麒兒道,“乖麒兒,看看是誰回來看你來了。”
季衡看向她懷裡的那個孩子,只見是一個瘦弱蠟黃的小孩兒,和他離開時候的白嫩可愛簡直是判若兩人。
心痛鋪天蓋地向季衡襲來,他瞬間溼了眼眶,人已經走上了前去,也不敢接過許氏手裡的孩子,只是半跪在了床腳榻上,低頭看著兒子,柔聲道,“麒兒”
皇帝讓了房裡伺候的宮人都出去了,又上前哄兒子道,“麒兒,乖,睜開眼看看,是你母親回來了。”
楊麒兒費了力氣才把眼睛睜開了,眼睛無神地看向季衡,季衡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將楊麒兒從許氏的懷裡抱了過來,許氏趕緊說,“你小心一點,他背上生了疹子,碰著就痛。”
季衡聽後就又是一驚,心痛難忍,他低頭在楊麒兒那也生了一點紅疹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乖寶貝。”
楊麒兒費力地看著他,卻發不出聲音來。
一會兒,楊麒兒半睡了過去,皇帝就讓了照顧他的女官來抱著他讓他睡覺。季衡便也跟著皇帝到了東間裡去,季衡也不顧收拾自己,便直接問道,“麒兒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便對他講了楊麒兒整個生病的過程,最後又道,“不知是不是碧溪殿裡有什麼邪祟,上次他也是去了碧溪殿,回來也病了。但是讓在碧溪殿裡做了法事,也毫無用處。”
季衡根本不相信這些,便說道,“我洗漱一番,請為麒兒看病的幾位太醫前來吧。”
說著,又急著說了一句,“翁太醫回來了,但他回家去了,讓人趕緊去請他入宮來為麒兒看看。”
皇帝一邊讓了人去傳人,一邊就又讓了宮人來伺候季衡洗漱收拾,季衡洗澡收拾,換了一身衣裳,頭髮半乾不幹時,幾位太醫便都已經來了。
除了一直在耳房裡值守的太醫外,其他只要給楊麒兒診過病的太醫一概全都到了。當然,那些被流放的太醫沒有能來。
季衡頭髮只是簡單挽了一下,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皇帝坐在上位,季衡坐在他的左手第一位,但是皇帝不說話,一切全由季衡做主。
季衡開始仔細地詢問這些太醫對楊麒兒病情的判斷。
季衡不聽他們拽文,只要通俗易懂,想要拽文的,一概被打斷,讓這些太醫更是惴惴不安,只好細細地講楊麒兒的病情。
這些太醫裡對楊麒兒的病情的描述分為兩類,第一類認為是體內火毒造成的,另一類認為是生了痘瘡一類的病,只是這種痘瘡以前沒有出過,楊麒兒是第一例。
除了這兩類,這陣子最受重用的孫柏則是欲言又止,季衡看出了他是另有話說,但是又不好說,便將別的太醫都遣走了,只留了孫柏下來。
之後甚至遣開了殿裡的所有女官內監,季衡才又問孫柏,道,“孫太醫,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孫太醫是另有判斷的,他覺得太子殿下若是火毒重,那麼給他吃過幾劑藥卻毫無用處,而若是痘瘡類的病,卻又沒有傳染給別人,所以他大膽提出太子殿下是中毒了,他前幾天就有此猜測,但是沒有查出來,所以不敢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