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涼亭修在湖中水上,由曲廊連線,岸邊全是高大垂柳,亭中涼風習習,午時也很涼爽。
皇帝沿著曲廊而來,進了亭中,便讓給季衡打扇的兩位宮女都出去了。
涼亭四周掛的紗簾隨著風輕輕舞動著,季衡一身輕薄的藕荷色紗衣,人靜靜地睡著了,皇帝從不覺得別的哪個男人穿藕荷色會好看,但季衡穿著偏偏就如仙子一般,雖然他現在懷著身孕大著肚子,但也不減風采。
季衡懷孕尤其怕熱,皇帝握著他的手在唇邊親了親,又拿著扇子給他扇了兩下,涼亭裡的細篾竹床足夠寬大,他自己也爬了上去躺下了,正好側躺著對著季衡的臉,季衡因為這兩個月被肚子裡的孩子折磨,人瘦了不少,就肚子大了,他握著他的手輕柔地撫摸,慢慢也就睡著了。
季衡沒有被熱醒,等醒過來,已經些微晚了,發現皇帝睡在旁邊,他就將搭在自己肚皮上的毯子給他蓋上,自己慢慢坐起了身來,盯著飄蕩的紗帳外面的湖光山色,碧綠柳枝,天色已經漸暗,外面女官杜若進來輕輕提醒他,“大人,怕是要下雨了。”
季衡發現風果真大了起來,但是他又看了看皇帝,說道,“讓皇上再睡會兒吧。”
杜若只好退出去了。
季衡方才做了一個夢,說南柯一夢也不為過,夢到自己做了楊欽顯的皇后,一世恩榮,風光至極,夢醒來,卻是前世場景,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從窗戶玻璃看出去,山雨欲來,風吹樹枝搖動,似乎是要破窗進來,他在極度的哀傷裡醒了過來,發現了自己身邊的皇帝。
他怔怔發呆,不明白夢裡夢外,一會兒,肚子裡的孩子又踢了他一腳,他不舒服地低吟了一聲,皇帝在他這一聲低吟裡醒來了,風已經大了起來,他從季衡身後抱住他,又看了看涼亭外面,“要下雨了嗎?下雨也好,夜裡會涼快些。”
說著,又在季衡的臉腮上親了一口,季衡回頭看他,道,“我做了個夢。”
皇帝知道季衡自從懷這個孩子,就最喜歡做夢,似乎每日都要做夢,不由又在心裡責怪起他肚子裡的孩子來,鬧得季衡睡不好覺。
皇帝嘴裡卻說,“夢到什麼了?”
季衡說,“夢到我和你在一起,這一世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等這一場夢醒了,我卻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房病床上,房間外風雨交加,我不知所措,卻無人來看我一眼。”
皇帝愣了一下,將季衡摟緊些,“又夢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放心吧,夢醒了朕也在的,朕生生世世陪你,即使這一世真是夢,這一世的夢醒了,下一世你等著朕,朕也來找你,不會讓你孤零零。”
季衡眼眶溼潤了,回身抱住了皇帝,“楊欽顯,謝謝你。”
☆、297第四卷
第九十三章
自從孩子開始胎動;季衡就開始多愁善感;翁太醫說這是因為胎兒懷得太上引起的;翁太醫除了給季衡開最穩妥的藥;也拿不出別的法子;只是對皇帝說;讓他在這陣子多多地關懷愛護季衡,讓他不要去胡思亂想;只等孩子生下來,季衡不再受肚子裡的孩子的影響,情形當是能夠好起來。
憂鬱善感的季衡自然是別有一番美麗的,皇帝雖然對於安慰他已經詞窮了;但是還是十分樂意拿那些生生世世之類的老生常談來對季衡一遍遍地表白;要是以前的季衡;定然是冷靜地轉移話題到政事上,但現在的季衡卻是能夠感動得眸子溼潤,對他依賴非常。
皇帝在這個期間見到了季衡身上平常不可能見到的柔順樣子,得到了他對自己平常不可能存在的依賴,皇帝便一邊擔心季衡的情形,一邊算是心滿意足了,不過還是擔心季衡情形的時候多些。
當晚果真下起了雨來,不知季衡是不是白日裡睡得過多,晚上聽著屋外的風吹雨打聲,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而且一閉上眼睛就開始做噩夢,其實也不是噩夢,只是想到自己前世病逝前的孤獨,便憂傷難過得睡不著。
其實前世病逝時也沒有這般憂鬱,哪成想現在這般幸福的時候,反而為當時而難過呢,季衡自己也無法控制這般情緒,只是十分難過地睜著眼睛看著床帳頂聽著外面的風雨聲。
他這般不睡,皇帝想睡也沒法睡了。他擔心季衡而沒法閉眼。
伴隨著屋外的風雨聲,床帳裡也響起低低的柔柔的說話聲。
皇帝握著季衡的手,柔聲說道,“又睡不著嗎?有沒有哪裡難受?翁紫蘇說可能會腰痠,腰痠嗎?”
季衡對皇帝露出個笑容來,輕聲回答,“我應該是白日裡睡多了,現在才睡不著。欽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