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望去,見得一群奴才站在凍結成冰的湖面邊緣,那些的臉孔她都認得,可同時又覺遙遠,陌生如相隔了前世和今生的距離。
她再望周遭,冰天雪地,滿眼銀白,她忽的記得了一些,那年的皇宮被一場大雪妝點得晶瑩剔透。
只那年,是何年?
再低頭看,她站在湖心中央,腳下的平滑光潔的冰魄倒影出她俏生生的模樣,還有那身極其臃腫卻又華麗奢貴的衣裳。
戴在她額前正中的鳳頭釵上,那被栩栩如生的鳳凰銜在口中垂吊下來的珍珠,正因她低頭的姿勢,輕微的搖晃著。
還有層層羅裙中露出小半截的明黃色祥雲方口鞋,包裹著她一雙小巧的玉足,使她穩穩的站在光滑的冰面上。
這一身衣著只有大祁皇后才能穿戴,所以,她何時成了皇后?
她是誰的皇后?
她的玲瓏的鼻頭和雙頰被凍得通紅,頸子上雖圍著一圈上等的白狐裘毛領,身上也披著裘皮大衣,那四溢的寒氣卻肆無忌憚的將她侵襲。
她好冷
便在這時,遠處那宮殿中緩緩行出一列人來,當先的男子穿著一身厚重的黑色蟒袍,那袍子上,金色的絲線堆刺出皇權的象徵,那是他獨一無二的陪襯。
他有朗眉星目,他有挺鼻薄唇,他刀削的面頰毫無多餘的線條,他微微揚著高傲的頭顱,修長挺拔的身形,每行一步,都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讓人覺得他如天上閃耀的日月,綻放出灼目的光彩,且遙不可及。
而他身邊的一切,因有了他的存在,更顯得渺小如塵埃。
她認得他。
看著他向自己走來,剎那間那徹骨的寒冷竟煙消雲散。
因愉悅而騰起的心在那一瞬飛揚了起來,她張開硃紅小口,幾乎要喚出他的名字,卻
那腳下的冰面忽的發出碎裂聲,不等她再低頭多看一眼,整個人忽的落空,跌入刺骨的深淵
在冰冷和窒息中,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汐瑤睜開眼,困難的呼吸著。
胸腔碎裂的疼痛感明顯得難以忽略,視線中渾濁暗沉,她感覺自己被人提攜著,半身還浸泡在水裡,人卻在往岸邊靠近。
不遠處仍舊炮火連天,火光染紅了她的眸,正在沉沒的船隻,密佈的箭雨鋪天蓋地,誰也不會想到成王會在此地篡奪皇權。
而渾身溼透了的汐瑤,混沌的思緒不知為何會回到前世去。
她被人一路提溜著,直到完全走上岸去,才感覺那隻橫在腰間的手鬆開了來,隨之,她毫無支撐的撲到崎蹺不平的沙地上,那人便再不管她。
緩了片刻,汐瑤總算順過氣來,回想起剛才兩船相撞,她墜入深不見底的河水裡,幾乎被淹死。
那麼——
腦中迴盪著在船上最後的畫面,她勉強撐起自己往旁邊看去,便見到祁雲澈靜靜的站在身側。
他亦是渾身都溼透了,但看得出並未受傷,雖那衣袍全然熨貼在身上,卻竟更凸顯出他極富男性美感的身形輪廓。
清貴的氣質任何時候都不會消退,一雙冷眸低垂,不加掩飾的凝著汐瑤,想從她身上望出什麼他想知道的答案來。
汐瑤僵了一僵,忙低下頭避開他沉默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救他時的姿態實在是
又得幾聲震動山水間的巨響,汐瑤和祁雲澈不約而同的往運河那方向看去,竟是一艘戰船被擊沉了。
硝煙殺戮仍舊不止,沖天的火光將此處照得猶如白晝。
此時站在遠處,可以將那方的局勢看得一清二楚。
開始便是押後的兩艘戰船最先猝不及防的發起攻擊,他們所乘的船排在最後,故而受損嚴重。
而前面開道的戰船似乎沒有被成王控制,只調轉了船頭,與之互相開火,中間形成一條前後不通的死衚衕,他們的船與前面的相撞,此刻已沉下大半。
除了戰船外,還有無數水性極好的刺客,從兩岸邊的高山上用鐵鎖之類的武器攀船,見人就斬,定是得了殺無赦的死令。
那殺聲、喊聲,還有臨死前最後的哀號聲混在一起,遠遠的傳來,真實得讓人由心生出恐懼。
殺戮,竟離得那麼近
汐瑤看著,心跳也越來越快。
不知修文哥哥他們如何了,可有逃了出來?
眼下看著,最前面的船似乎沒有受到太嚴重的損害,神策營的精兵可以將成王的人馬壓制下來嗎?
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