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爽的公主殿下看到來人形單影隻,是有些意料之外。
只祁雲澈看起來面色沉兀,喜怒難辨,祁若翾微有一愣,一時也拿不準昨夜所為到底是好是壞,她這名分上的弟弟可有怪自己多事。
一路無話,兩人沿著來路步行,天色靄靄,寒氣頗重。
都是冬月的天了,這莊子四面環山繞林還好些,感覺不出多大的變化,外面,早下了第一場大雪。
因此,祁若翾的穿戴要厚重些,她行在後面,氣勢上無疑就被壓低一截,不時打眼向前面那一尊看去,委實不知如何啟齒。
老七步子行得平緩而穩健,瞧著只是在與她帶路,風平浪靜,那心裡沒準早就算計開了。
不管他們祁氏皇族怎麼內鬥,大家都是有腦子的人,如何都不會傷了根基,動搖祁家天下,可而今事關蒙國,眼前這個又是父皇屬意的
坐以待斃不是長公主的風格,沉吟了下,她忽而開口,說,“老七,你也太寵汐瑤了,雖這晨間天冷,好歹讓她來送本宮一程啊。”
輕輕鬆鬆的語氣只是打趣,她這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哪想
“是我不讓她來的。”祁雲澈乾脆道,連個思緒都沒做。
祁若翾一愣,腳下步子忘了要邁,盯著那道卓爾不凡的背影,張了張口。
然而還沒等她說什麼,祁雲澈再道,“不知皇姐對昨夜的所為,有何想法?”
這廂話罷,他也不走了,轉過身來與之相對,祁若翾怔怔然,難得被誰弄得啞口無言。
只他這反映,已經無需她再說話去套個結果了,無奈的搖頭笑嘆,“我倒是不曾料到,你真的會這樣寵她。”
聽似差不多的話,說第二遍已然全換了個意思。
起先不知父皇的打算,還有祁雲澈母親的真正身份時,祁若翾曾經十分好奇,將來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女子走進他心裡。
而那樣的人,到底存不存在?
即便是看著這個被謎題纏繞的男孩長成挺拔的男子,祁若翾不可置否,她真的看不透祁雲澈的心思。
全因太深了。
而初初時,他們一道在凌翠樓遇到汐瑤,祁若翾打心底喜歡上她。
或許是身為女子的直覺,說不上為什麼,卻一眼認定了她與他們皇家千絲萬縷,那牽扯瓜葛是剪都剪不斷的。
後來發生的每件事無一不印證了她的猜想。
在沈家隱居的時日,每隔三天就會有探子將京城的動向告知於她,那時的祁若翾雖已是眾人心中消殞的一縷亡魂,她卻按捺時機,暗中注視著他們所有的人。
慕汐瑤,在這場皇權爭奪中究竟站在怎樣一個位置呢?
知曉了一切後,祁若翾終於看清楚了。
從前她期望有一個那樣的女子出現,無需柔情似水,哪怕是一無是處,只要,她是懂得老七的人。
看到汐瑤和祁雲澈在一起,祁若翾打心底是高興的,可是——
心思輾轉,望住跟前靜若止水的男子,他是將來大祁的國君,而那寶音與他事關天下蒼生,哪裡是他們任何一個能隨意決定,更擅自去改變的
祁若翾澀笑了起來,道,“我都不介意做一回壞人了,你竟不要我著順水人情,老七,你要我這個長姐誇你對汐瑤情深意重好,還是罵你不顧大局好?”
汐瑤是什麼性子,她還不清楚麼?
昨夜那幾杯酒根本不頂事,祁若翾是想汐瑤自己明白,她一個人讓步,就能保整個天下太平!
做了這一局,只要祁雲澈開口,汐瑤那麼愛他
“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祁雲澈面色淡然的,像是晨曦間剛化開的霧,剛清朗的天。
“起初我並未想好,不知是該同她說,還是瞞過一時算一時。”他從沒想過,這世間上竟能有個人讓他無從以對。
“固然讓她退步不是難事,可只是想想,我亦覺得不是滋味,更之餘委屈的人是她。”
她是他心尖上的人,虧了她,他哪裡會好過。
汐瑤太倔,太要強,生平唯獨的一次他會想,若她不願怎辦?若她永遠的離開她怎辦?或者如她昨夜所言,他做他的明君,她只求痛快,不懼做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
為何要彼此折磨?
祁雲澈釋然一笑,“若連這點都做不到,就算今後這天下都是我的,又有什麼意思呢?既然我是萬人之上的帝王,只寵著她一人又有何妨?”
帝王之權,不正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