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皇上正年少氣盛,更用情至深,不惜以死相逼,懇求先皇與蒙國停戰退兵。
靜得令人窒息。
王福收回飄忽不定的久遠思緒,側首眯了皇上一眼,見他遲遲不語,翻湧的眼波難以平靜,哪裡還似個素日裡讓朝臣和后妃畏懼的帝王?
想了想,他便自作了主張,試著道,“女皇陛下,如今我祁國內亂方平,諸位皇子明爭暗鬥,各有勢力,皇上若在此時讓位的話”
“王福!”祁尹政低斥了一聲。
卻見這忠心耿耿的老奴才只將腦袋謙卑的低了下去,似對自己的出言早就有了領死的準備。
他向來謹言慎行,而今會忍不住出聲,祁尹政怎會不知他為何?
默了半瞬,遂對他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待這殿中只剩下自己和賽依蘭,他才深深沉息了一口氣,恢復少許本色,道,“這麼多年,朕一直都未改變過,將來祁國的天子定是澈兒。”
聽他親口所言,並未讓賽依蘭安心,反向他質問道,“也就是說你不願讓位?”
祁尹政無奈一笑,“澈兒還有半年方才弱冠之年,依蘭,你在此時前來,讓朕實在無法不將近來張家謀逆,軒轅復國與你聯想在一起。”
賽依蘭面上微有僵滯,接著便露出抹狠色,昂首理直氣壯道,“是我又如何?!祁尹政,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兒子每個都野心勃勃!”
她雖身在蒙國,對大祁國勢瞭如指掌。
三大家族越爭越烈,冷家自有十二皇子,憑何定要支援她的兒子?
向他逼近幾步,賽依蘭冷聲諷笑,“你可知單是近來三個月,有多少祁國的探子潛入我蒙國境內探聽澈兒的身份?”
祁尹政聞之毫無所動,“所以你做出那麼多事來,是對我們的孩兒沒有信心麼?”
我們的孩兒?
這話聽起來怎叫人感到酸澀?
賽依蘭不屑一顧,“我有很多孩兒,只澈兒剛好是同你所生,他身體裡有我蒙國皇族高貴的血液,唯有他繼承祁國天下,我蒙國才不會向大祁開戰。”
“朕知道。”可他想聽的並非是這一句。
得那雙深眸幽幽望著自己,賽依蘭感到渾身不自在,側身避開些,她才生硬的問,“你打算何時讓位?”
祁尹政垂眸淡笑,收回略帶期許的目光,道,“你也知道朕的兒子每個都野心勃勃,總要讓朕將他們”
讓他這個父皇親自折了他們的翅膀?
每個兒子都太優秀,彷彿也不是一件好事。
“總之,明年朕一定會讓澈兒登基,到那時”
“明年八月之前。”賽依蘭絲毫不相退讓,“否則你就準備好讓你最驍勇的兒子來與我蒙軍對戰吧。”
說完這句,她斷然轉身離去。
望著那全無眷戀的身影,祁尹政忍不住道,“你就不想看看澈兒嗎?”
他們母子有多少年沒見了?
三年?五年?
那籠在黑色斗篷的身影只頓了一頓,接著便邁步遠去,同時道,“莫以為我不知,他根本不在這處。”
直至賽依蘭完全離開這處,偌大的宮殿又恢復它原該有的寂寥,祁尹政喃喃自語,“那麼我呢?”
不時,王福又從殿外行了進來,見他忠心侍奉的君主孤身站在大殿中,身上那光華奪目的金色龍袍,將他襯得絕世孤寂。
人都說帝王無情,然而若帝王有情時,又當如何?
來到跟前,王福勾首請道,“皇上,夜已深了,保重龍體啊”
祁尹政不知意味的嘆了聲‘罷了’,再問他,“老七人在何處?”
王福如實回答,“雲王殿下已去了臨東的藏秀山莊。”
言畢,他斟酌著道,“依著老奴看,眼下的情況,雲王殿下避一避也是好的。”
怕是七皇子的身份,煜王和明王等人都知曉了的,若此時出現,不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祁尹政默然了會兒,轉而再問,“慕汐瑤可與他在一起?”
王福欲言又止的低了低首,不回答了。
祁尹政將頭搖了搖,深諳的眉目間浮出幾許無可奈何之色。
負手在身後,他一邊沉思,緩緩踱起步來。
王福隨後跟著,猜度著帝王的心意,片刻後說,“老奴覺得,不如皇上就隨了殿下的心意,老奴看那慕汐瑤不失為個聰慧的,加之她身後有沈家勢力,又與殿下真心相待,若皇上成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