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鑰抓個正著,“十少爺,這可是真的?明老爺和夫人他們遇害了?”
姬鑰的眼又溼紅,“是,阮管事也。。。。。。”
“小小姐呢?”老人家卻打斷。自己的侄子是個忠心為主的人,所以在聽到姬明夫婦被害時,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雅雅也沒事,您老放心。”姬鑰哽咽。
“上蒼保佑,上蒼保佑啊。”頭髮全白的老人跪在地上,雙掌合十。他心中悲慟萬分,但他也為兩個孩子的倖存而感懷上天。活到這個歲數,什麼都見過了,才有這樣廣深的容納力。
“如此噩耗我怎能向父親母親開口,所以才想先向十郎問個清楚明白,斟酌過再同兩位老人家說,也免得驚壞了他們。”大老爺濃眉深鎖。
“大老爺,小的以為還是去見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好。四老爺突然沒有音訊,他們本就有些不安。如今聽到回來了卻遲遲不見,我若謊報,等大老爺再說實情,心裡更承受不了。茲事體大,小的也不敢說謊。”阮大管事雖然謹守主僕分寸,但這時卻顯出家主所重用的管事能力來。
“我也有我的顧慮。”
采蘩從門簾縫中看不到姬大老爺的神情,不確認是否他的語氣帶有微微冷淡。
“小的明白。”阮大管事不再多說。
姬鑰卻道,“大伯,二伯,還是直接去祖父那兒吧,鑰兒也不想把爹孃遇難的情形說上兩遍。”
“大哥,十郎的話也有道理。他多大的孩子,要他反反覆覆說這等慘事,實在不妥。”二老爺有些發福,脾氣似乎挺好。
“既然都這麼說,那好吧。不過,最好請了四季堂的大夫來,母親近來有頭痛症,本就在調理中,萬一有個好歹。”大老爺一發話,立刻有管事退去辦事。
於是眾人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轉進園門,往姬瞿住的地方走去。姬鑰對采蘩說了,她才知道,歷代玉甾姬氏家主所在的園子叫澄明堂,處在姬府的中心位置,每房過去都方便。
阮大管事緊隨著姬鑰,見他言語中對采蘩頗為在意,卻也不問,暗記在心。
入澄明堂,層層疊疊的樓宇高簷,精緻的迴廊曲橋,天寒都沒有寂冷的園林,每一處皆匠心獨運,又非只顯富貴,素穩的氣調。
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前方拱門人影晃動,又急步走來一列的婆子丫頭,在他們面前低福了頭。
“大老爺,二老爺,老太爺和老夫人都等急了,又催呢。”為首的老婆子一臉福相,往後瞧見姬鑰姬雅,“十少爺,小小姐,可算把你們盼回來了。”
一園子的人,兩端的心情。一端哀,一端喜,此刻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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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姬鑰的小聰明
“我的兒,我的兒,我的兒啊——”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捶胸頓足,飽含哭音,似乎要將已經逝去的親兒喚生。
剛才還沉浸在孩子們回到家的喜悅中,此刻哀傷瀰漫了澄明堂,再沒有第二種情緒。
采蘩摘去面紗,立身於一群人裡,姬鑰和姬雅雖然離她不遠,卻隔開大老爺二老爺管事婆子丫頭。當她正感覺兩個孩子突然成了面目不清的生客,神情開始漠然時,雅雅在那位哭得快要昏厥的老太太懷裡回頭張望,侷促不安的小臉看到她才甜甜笑了,這般的信任實在讓她很難置身事外。回小傢伙一絲微笑,她的視線移到姬氏家主姬瞿的身上。
近七十的老人家,面方而五官端正,雙眼還很有神,鬍鬚和頭髮全白,金冠扣高髻,一身晉青松針錦袍,十分威嚴。但即便看著如此堅強的人,乍聞小兒子遭殺害的訊息,眼睛仍是紅了。
不流淚並非不傷心不痛苦。白髮送黑髮,是很難治癒的悲痛,時間越久傷痕越深,到了後來也許只能避免去想,但偶爾一次也會一發不可收拾,依然痛苦如新。
“盜賊?怎麼會遇上盜賊呢?”姬瞿左手緊緊抓住桌子邊緣,彷彿這樣才能減少心中劇烈的痛楚,“鑰兒,你爹孃為何不走官道?”
讓老太太捉著的姬鑰身體一僵,神情中有深深的自責意。
采蘩張張口,她知道他會說實話,但下意識她希望他不要那麼誠實。然而,在她猶豫是否要冒然插話時,姬鑰說了。
“是鑰兒要看山麓野馬,爹孃才改道的。”再說一遍這話的時候,他真正像個大人,很有擔當。
無論姬鑰的嘴巴有多兇多傲,本性實在如他父母一般良善。采蘩卻暗自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