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衝動了,是不是?”姬蓮醒來後怕得要命,“那女人瘋的,她居然不怕死。”
“確實不太好對付,不過百密總有一疏,你等個幾天吧,我定取了那女人的頭來。”瘦婆子雙眼深陷,猶如骷髏。
姬蓮突然一凜,“阿婆,算了。”
婆子扯出一笑,“你不信老婆子的本事?”
“我當然信,但是十郎說了那麼多話,就一句我聽得進去。我只有阿婆你一人,但他可以找十個甚至更多的劍客來對付我,墨月堂不是我這時能相匹敵的。而且,事有輕重緩急,我現在專心要對付的是南家。”經過那一跌落,姬蓮已冷靜。
“不過,隔壁明顯把你當成了敵人,還要趕你走。”瘦婆子不以為然。
“他很懂事很明白,但在長輩們眼裡終究還是孩子。他姐姐在秋氏面前說過讓我住,沒幾日就反悔,人人都會想墨月堂欺負我一個孤女,還省了我費神。至於這蓮園,今日差點丟了命,我也不稀罕了。”姬蓮環顧四周,“急切著想搬回來,真住進來才發現,一切依舊,我卻再不是從前的我。蓮園太美,只要看著窗外,我就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全然沒了鬥志。”
“你的意思是——”婆子眯起眼縫。
“這裡離青柏堂太遠,我們換個近一點的住處吧。今夜你帶我出去一趟,珍珠既然讓墨月堂買了,我應該有錢可收。想了又想,我是一下子慌了神。只要我不說,你不說,天下再無第三人知道這珍珠的來歷,實在不必自亂陣腳,還平白無故和四房決裂了。”一旦冷靜,心思縝密。
“早晚的事,也不用後悔。”婆子說道,“倒是他們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何苦冒險偷東西。”
“這個就得慢慢來了,日子長著呢,你閒時多加留意。還有,小心探看她把珍珠藏在哪兒。她偷了我的東西,我拿回來也不過分。”姬蓮往寢屋走,對站在門外的芬兒說要更衣。
婆子的身影隱入園中。
當晚三更,采蘩挑燈,看書等人。書,不是什麼正經人。人,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白影下了屋頂,跳到樑上,“還沒睡?”
“給了麼?”采蘩問得簡潔。
“沒有,還在我背上。我都跟你說了不知道老大在哪兒,不過,我留了記號,三四天裡應該會有訊息。”央跑了大半天,累得手腳從圓木上耷拉下來,“還有,真讓你料中了,對門那位小姐去了疤眼那兒。疤眼說照你的吩咐把你供出來了,還說今後有事沒事千萬別再找他,他怕了你。”
“那可不好說。”事事無絕對,更何況他開啟門做生意,沒道理不要錢,“我這回可是讓他賺足了,他不能翻臉不認人。”
原來,買了木盒之後,走到門口,她又走了回去,將所有珍珠買下來。第二天交銀取貨時,她心裡反覆後悔,銀票不肯鬆手,最後一咬牙一閉眼才成交。
“那三件東西,你瞧出什麼名堂了沒有?”央趴著,臉擠木頭,聲音嗚哩嗚哩。
“沒有。”心煩,所以看書,“你睡歸睡,要揹著盒子。”
“知道了。盒子沒了,我的命也沒了。”打了個無聲的哈欠,“你幹嗎那麼緊張?不是你對婆子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然後,央聽到她輕笑。
“你說她們會信嗎?”
“不會,兩邊都動上手了,還往死裡整。”央睜開眼,燈如豆,映著一張狡猾的容顏,明白了,“你說說而已的。”
“一半一半吧。”書中演義鬼怪,毛骨悚然,她答得漫不經心,“隔壁的那位小姐現在正圖別的事,她如果能暫時放一放,我也能。不過珍珠在我手上,她會不好過,所以我想先把它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樑上無聲了。
采蘩翻著頁,撐了一面頰,讀得津津有味。
天亮了,央伸個懶腰,滾落而下,見采蘩仍坐桌前看書,驚問道,“你一夜沒閤眼?”
她睡不著,為了給七十七顆珍珠找個好去處,反反覆覆,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等不了三四天,你趕緊去吃早飯,馬上要跟我出門。”這個包袱,她要找別人幫忙背。
東城茗林坊,是全城最繁華的坊市之一。商家濟濟,名店林立。在街道上,連馬車多氣派穩重,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富即貴。而打聽向家的鋪子十分容易,一進茗林坊就能看見的三層樓宇便是向氏產業,名曰六寶樓。
六寶樓裡賣各地的名產。文房四寶,琴棋書畫,瓷器木雕,金玉寶飾,還有塞外牧族的狐皮寶馬,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