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早就紅臉委屈要哭了吧。怎麼她冷靜得倒讓他想嘆氣。趁人不注意,和都海對了個眼色。
都海扇兩下眼皮,意思是繼續。
尤新接過茶,立刻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潑了出來,“這麼冷,你是死人手啊。”
桃枝在一旁看得捏拳頭,把銀牙都快咬碎,用只有杏枝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等會兒要是小姐沒透過,咱倆就將他們存心刁難的話捅出去,不大鬧一場絕不罷休!小公子一定會站在咱們這邊的。”
杏枝一點頭。
這時候冷性子最好用。采蘩對尤新的粗言惡語恍若不聞,左右瞧瞧,走過去拿了塊抹布,走回來擦尤新潑出的水漬。全程靜默無聲。
尤新不明所以。但目的清晰,嘴裡唧唧歪歪,“有你這麼招呼客人的嗎?我跟你說話。你裝什麼聾子啊!東家沒教你們待客,倒教出傻子呆子白痴了”真是一句接一句更兇。
“外公,這也太過分,沒完沒了的。姐姐不是挺順著他的意嗎?”看得姬鑰手抽抽臉抽抽。他慘了,他絕對慘了,事後。這尤新平日悶葫蘆,突然發癲。簡直弄不明白怎麼回事。
童老爺也皺著眉,半晌憋出一句,“既然是出題,當然不會簡單。”
尤新罵了一串,換口氣正要接著來。數張白紙出現在他眼皮底下,“客人小心口水。店裡規矩客人自己的原因而弄髒弄壞了紙得賠的。”
尤新立刻捂嘴,覺著失態,放下手瞪著采蘩,“這是給你氣的,跟我什麼關係?還不快去倒熱茶來。”
“這裡分別是蠶繭紙,側理紙,凝霜紙,玉葉紙。你先看著,我去沏熱茶來。”采蘩居然還笑一下,轉身到門外去了。
尤新不打算掏錢,自然也無心看紙,對紙名毫無興趣。但裝樣子總要,所以好端端拿在手裡。
可這一拿就是半晌。眼看著香只剩下小半截。他也不耐煩了,才見采蘩端個木託進來,上面一把茶壺兩個杯。
“你投胎去啦!沏個茶那麼久?我進這家鋪子這會兒工夫,連茶都沒喝到一口。是不是等我渴死你才來啊?”尤新接著罵。他打算罵足一柱香,然後一文錢不掏,走人。
采蘩仍淡定,纖手輕抬,熱氣騰騰的茶入杯,送到尤新手邊,“客人,熱茶。”
尤新一手拿著紙,一手拿起茶杯,“啊呀——燙!”杯子從手中甩出去,差點砸了采蘩,茶濺得滿紙溼,
姬鑰拍桌子,氣呼呼大喊,“尤新,砸傷我姐姐,你也別幹了。不過考驗罷了,不是要你大放厥詞,故意傷人。”
尤新還委屈,“小公子,這茶真得燙,不信你摸。她故意用剛燒開的水,想燙傷我。”他拎了茶壺拿了另一個杯,快步走到姬鑰那兒,倒茶放杯。“您小心點摸,別燙著。”
本來旁觀者是不應該干預的,此時卻有點出乎意料,因此童老爺童夫人沒反對。
姬鑰看看采蘩,“姐姐。”
采蘩彎腰將杯子碎片一一撿了包好,拿給旁邊的小廝,然後淺笑盈盈回身,“摸吧。我覺著茶水熱得恰如其分。這位客人心腸太冷,應該要暖暖才好。”
姬鑰五指一抱杯,立刻橫眉冷對,“尤新,你不是故意整我姐姐,又是什麼?”一飲而盡,“哪裡燙?你不是要熱——茶嗎?我都喝得下去,你倒比我還嬌氣。”
尤新愣住,連忙對著壺嘴就喝,咕嚕一大口,當下傻眼,“可是,剛才分明燙手——”喝到的確是熱茶,不至於燙到甩手的地步。
本來童老爺也積極想以身試燙,屁股都抬起來了,結果讓外孫搶了先。好吧,老的讓小的,他準備讓尤新再倒一杯。誰知,尤新對著壺嘴喝。氣煞他了,還得裝著家主的樣子不能掉臉。重新坐回去,鼓著兩眼。
童夫人瞥他一眼,沒說話。
尤新琢磨這事,又道,“莫非是轉心壺?”說完就掀開壺蓋往裡看。
但他失望了,壺裡沒有機關。
姬鑰連哼幾聲,“你可真是老實可靠啊。”那是以前他孃親常誇尤新的話。
尤新臉色慘白,“這這這”額頭冒汗。
“鑰弟,不必苛責尤大掌事,他不過是考驗我的忍耐力罷了。”采蘩那般從容不迫,“放尤大掌事過來吧,我還要跟他算一算賠償的銀子。”
“沒錯,你自己耍滑潑了紙,該賠。要是還敢多說一句——”小小年紀,目光已十分銳利。
尤新垂頭喪氣回去,拿出錢袋子灰溜溜掏了銀。
桃枝杏枝相視而笑,心裡那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