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爺又扯遠了。”童夫人比姬老夫人年輕十歲,看上去風韻猶存的模樣。
“總之,開始了!”童老爺眼一睜圓,“我問你,為什麼去書房挑東西,而不去我的藏寶閣?拿出來讓我瞧瞧,要是比不上藏寶閣裡古玩的價值,你就沒有資格了。”
開始考驗了?可她完全還沒表達自己的意願。采蘩坐在那兒,覺著有隻鴨子不但上了架,還成了烤鴨。
第75章 你讓我拿的無價寶
因為太靜了,采蘩聽見自己的呼吸。快變成烤鴨了,她居然很平靜。看過姬鑰,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鬼靈精的小弟,其實還真不錯。一個人生活,本來就是無奈之舉。爹不在了,再沒有人能嘮叨她,告訴她不該這樣應該那樣,但看到那兩個孩子,情不自禁心中就會湧出暖流。
他們和她境遇天差地別,唯有一樣相同,都失去父母成了孤兒。而姬氏近親和族人再多,也沒幾個人會真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骨肉,因為利益相沖,因為人性自私。姬鑰臉上的傷,要是姬明童氏健在,不可能不出面,不可能默不作聲忍耐過去。祖父母,外祖父母,隔了代,歷久閱豐,家裡那麼多人裝在他們心裡要一碗水端平,反而理智大過感情,簡單的事不能有簡單的反應,與父母無私的愛多了太多顧慮。
她捫心自問,剛才剎那間看到姬鑰臉上傷痕累累的感覺。兩個字:憤怒。沒有那種看到她爹受冤被折磨的憤怒深,但是本質卻一樣,都發自親情。
“采蘩,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吧。”童老爺催促。
拿出來,她就是接受了童家的考驗。接受了考驗,就意味她願意承擔照顧姬鑰和雅雅兩個孩子的重大責任。通不透過,對她自己而言便根本無所謂。透過,別人承認她。不透過,自己承認自己。
因此,結果尚未定論,采蘩卻面臨著重生以來最大的難題。它原來有答案,就是送孩子回家。然後走人。這個答案從堅定,到似乎堅定,到不得不堅定,到今日此刻。天搖地晃了起來。
“麻煩的一大家子。”端起茶杯,采蘩對茶吹一口,將抱怨喝下。“自找的。”
“你說話聲跟蚊子似的,這可不行。手底下那麼多人,個個會看臉色。你小聲,他們就大聲。你蚊子,他們就拍死你了。”童老爺是官商,但官商也是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會兒,就是鬼話。
“拿出來之前,我可否問你們二位一件事?”采蘩站了起來,走到堂中,清冷的神色微微滲入一些暖紅。她的決心已下。
“問吧。”答她的。是童夫人。
“其實從我一進入這童顏居,你們的考驗就開始了吧?”童家和姬家的四位共聚,而又把她接過來,必定不是巧合。她隱隱覺得,姬老太爺和老夫人事不關己的安穩面色倒有點坐享其成的意思,也好似見證者。
“你如何看出來的?”童老爺架高了一雙灰眉,說他驚訝又好像欣賞。
“姐姐一向聰明。外祖父外祖母,鑰兒沒說錯吧?”姬鑰顧不得疼,不遺餘力吹捧采蘩。
采蘩笑眯眯看了姬鑰一眼。再正色對童老爺道,“不合常理而已。采蘩雖是晚輩,可到底受你們二老邀請而來,即便你們突有急事,一般也會安排在偏廳。一方在東,讓我去挑古玩;一方在西。讓我去挑書。不,也不一定是書。我初來乍到,怎麼想都奇怪。”
童老爺轉向他夫人,“你也覺著不合常理?以前沒人告訴過我,虧我重用他們。”
“女兒家多仔細。”童夫人神情聲音都溫柔,“采蘩,你既然知道這是考驗,那你知道考驗的是什麼嗎?”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采蘩眸色清澈,“藏寶閣是童老爺”
“外公。”童老爺再糾正,“姑娘家倔得跟石頭一樣,將來嫁不出去。”
“藏寶閣是童老爺衡量價值的地方。”還是童老爺,因為嫁不嫁得出去,恰巧是她最冷淡最不關心的一條,“而書房是童夫人想讓人尋價值的地方。要是我去了藏寶閣,只要選出來的那樣東西,達到甚至超過了童夫人心中的那桿秤,進入下一輪的資格就有了。同樣道理,如果我去了書房,拿出來的東西賤於童老爺的預計,那就失去了接掌義母陪嫁的資格。”
童老爺眼睛越睜越大,“夫人,這丫頭真聰明。”
姬鑰在一旁頭抬得高高的,得意的要命,好像被誇的是他一樣。
“那麼采蘩,你給我們拿來了什麼?”童夫人也好奇。前面管事跟她說,這姑娘可能什麼都沒拿。從來還沒聽過這樣的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