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喜歡。不過大人您最好直說,那邊要散場。”采蘩俏眉微挑,“大人需要我做些什麼?再慢吞吞就來不及了。”
“小丫頭聰明啊。”左拐也瞥過去一眼,“你既然能給騁小子的紙挑毛病,也應該能給良小子的紙找些像樣的地方,只要你能讓他不輸,我給你好處。”
采蘩表情駭然,“大人。您也知道我對紙就知道那麼一點,哪有本事扭轉乾坤,而且還是在魯班門前弄斧?”
“我若能得一百五十枚高麗綿繭,給你十枚。”哦,小姑娘眼睛亮了,左拐笑。
“五十枚。”語氣陡轉直下,采蘩暗笑。
“”左拐的鬍子臉一凍,桌子那邊快定勝負了,“好,五十枚就五十枚。”
采蘩二話不說。立刻往桌邊走去。老實說,她就是貪圖從沒見過聽過的綿繭紙。但能不能得到手,也要看於良造的紙。
桌邊還留兩人,秋路和他孃親。
“蘩妹妹,正等你呢。”秋路當著他孃的面叫采蘩妹妹。
采蘩不看他,只對公主福身,卻不多話,禮畢之後目光就全在紙上了。
秋路想說什麼。讓他娘拉住。
“笨兒子,看不出人家姑娘這時沒心思應付你麼?”乍看以為是個貌美的淺薄女子,其實不然。比自己的兒子懂事得多,令公主孃親放下心來。
於良的厚紙與西騁的紙長寬一致,也許是事先說定的。紙雖厚,質地但柔,之所以要人按住,則是由於捲了太久有些彈起的緣故。仔細看,厚度也不過一粒豎米,只不過人們看多了薄密紙,見到它難免從眼中放得更厚。采蘩拿起紙的一邊,翻,折,撫,磨,一遍又一遍。
之前讓她說得不服氣的中年文士,尖刻問道,“姑娘剛才那麼多話說,現在我們都等你開口呢。你把騁公子的紙評了中,我們很好奇於良的紙你會怎麼評。”
采蘩有問有答,“紙色微黃,也有染潢,用量同樣稍過。紙質柔軟,不夠密,能透明光。紙面砑光少些――”她突然蹲下身,湊近紙面,目光掃過。
中年文士笑聲中滿是嘲諷,“姑娘怎麼不說了?紙色紙質紙面都點到了,也算中肯。那吸墨呢?你也發現了吧?”
她是發現了。
“墨浮於面,更不用說發墨美不美了,此紙為下品四級,我想姑娘這回總不會跟我們又不一樣。”懂些皮毛居然就自以為是,中年文士冷哼。
“還真是沒辦法一樣。”采蘩直起腰,“我認為於良紙為上品四。”
“荒唐!荒謬!你果然是信口開河。”中年文士大笑,“這紙連字都寫不上,上品四級,還在騁公子之上。姑娘是故意替人來找碴的!”
看客們正要應和,卻讓采蘩一句話就消了聲。
采蘩說,“這紙本來就不是用來寫字畫畫的。”
“那是做什麼用的?”中年文士不像別人,態度仍惡劣。
“我剛剛以為它染潢過度,其實不然,而是紙面刷了某種油物,澆了極薄一層蠟?”采蘩看向於良,“於匠可否把剛才的話說完?這紙的用途是――”
於良連忙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終於肯定了自己,中氣也足了些,“此紙防水,原料易得,可用於平常百姓家的窗紙,擋風雪的簾子,還有紙傘。但我這紙比尋常的油紙傘多了蠟層,更耐用。”
這時,公主居然學采蘩的樣子彎腰瞧了起來,評客裡有些人也上前再來看,又小聲議論。
“原料易得,做工精細,上品也。但費時耗力,為百姓著想,造價卻恐怕不會低。你用得是澆造法,是否?”采蘩見於良又點頭,“用了多久做成這張紙?”
“五日成紙,我一人從紙漿開始制,共造二十枚。”於良很誠實。
“所以四級也。”五日二十枚,卻用於糊窗麼?倒是真好心,卻天真了。在燼地那樣的地方,紙糊的窗還是奢侈。
“姑娘說的話,良記住了。”於良不耷拉的時候。謙遜溫文。
眼看聽進采蘩話的人越來越多,中年文士最後說道,“照你這麼說,窗紙比書畫的紙品級還高?”
采蘩也說最後一句話,“今日試新,御紙紡所造書畫紙,紙官署所造生活用紙,兩種紙根本不應放在一起比較。也無從比較起。要我來說,兩紙皆好,也各有缺陷,不存在勝負之說。”
西騁本一直不看她,聽到這兒,目光落在她身上。但他神情不動,眸中無波,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而此時,已有一半評客竟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