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我。
雅雅撅嘴,“每個人都跟我說一遍,耳朵長繭了。我知道,姐姐要和三哥一起治病,必須心無雜念。”她讀書多了,說話也有大人腔。
“雅雅,你怎麼又跑姐夫這兒來?”姬鑰來拎妹妹回去,看一眼獨孤棠竟充滿歉意。
獨孤棠好笑,“鑰弟,你姐姐最擔心你變成小老頭,看來還真是。”
姬鑰一撇嘴,“好心沒好報,萬一三哥變成我姐夫,有你哭的。”
獨孤棠斂了目光,語重心長,“鑰弟,我平日待你如何?”
姬鑰擺手,“別,別這會兒才想著收買我。我瞧姐夫已經把所有人都打點好,甚至還有巴歌那個嘰喳不停的丫頭,唯獨沒有交代我和雅雅。姐夫覺得用不著就罷了。”
“你和雅雅是我親弟親妹,還需要打點?”獨孤棠將升雲交到姬鑰手中,“你是男子漢了,要照顧姐姐,我把她託付給你。”
姬鑰抿緊嘴巴,收好升雲,“姐姐過金針走穴前交給我一封信,說在你去打仗前交給你,我放在你座騎左邊的背囊中,記得看吧。姐夫,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說完拉著雅雅走了。
獨孤棠長呼一口氣,深深看采蘩一眼,轉身走到另一條街。那邊鐵騎蕭蕭,正等主將率領出發。他上馬,呼哨起,帶著那些誓死跟隨的兄弟們奔往戰場。
啟明二年,六月,南海郡郊外一所大宅子裡。
夏風舒爽,吹動紗簾,有一女子正站在書桌前,身姿隱隱綽約,而臥榻上有一男子,白麵如玉,睡姿都俊美不凡。
睜開眼,那男子看到女子便笑,“這覺睡得好不舒服,連夢都不做,還好夢不到妹妹,醒了卻就在眼前。”
女子清俏也笑,“三哥。聽說波斯的船剛停海岸,咱們玩兒去?”
男子一聽就起身,“肯定有新鮮玩意,當然要去。妹妹要什麼,哥哥都買給你。”
女子往外走,嬌語,“三哥,你剛才睜眼突然笑,嚇得我心裡咯噔一下,真是的。”
兩人說說笑笑。從滿是書的屋裡走出。風從簾縫裡入,將桌上的信紙吹到地上。
信上內容是:南陳各軍之間的暗信已被破解,正如所料。藏在瑩紙之中,以天干地支來分,各軍借不同時辰的日光反射在紙上所顯瑩光讀解暗藏的進攻資訊。然後,藉此紙加深陳帝對某些忠臣的疑心,棄用一干有實力的大將。如今前線多無能之輩,預計此戰夏秋就會結束,應該能在過年前趕來。順便一提,太子向周帝推薦了一人,熟人,姓姬。皇上覺得南陳舊姓改了得好。賜姓軒,任命為太子太傅。
…
啟明二年,十二月。南海郡冬日如春。
家家忙著過年,南海郡最大的酒樓生意照常火爆,尤其今日各個紙坊出新紙,在這裡進行試紙會,連南海夫人都訂了一間包房來看熱鬧。
窗邊一角。坐著一個姑娘,一手一隻烤雞腿。一手一壺酒。吃東西的樣子一點不矜持,但模樣少見的妖媚,眼波一轉勾得周圍男人魂都丟沒了。不過,心癢歸心癢,沒人敢上前搭訕。因為她身後站著一龐然大漢,不,大姑娘,明明長得五大三粗,卻偏偏穿件裙子。不男不女的,嚇煞了人。
試紙會開始,左伯紙坊於匠師今日介紹一款灑了金片的長卷幅引書畫愛好者們頻頻詢問,正逢中原有客商來,試過之後就喜歡得不得了,將總共十卷的灑金全訂了,又旁敲側擊問本料是什麼。
本來就有點憨厚的於匠師對角落的女子苦著臉,但得不到同情回應。他知道本料是竹。這時候中原很少竹紙,藤紙受人追捧,但師妹說藤只採不種,終有衰落的一日,所以開發了竹。竹易生長,不栽自種,隨處可見,且竹紙漿造出的紙張細膩精美。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竹質硬不易爛,只能用一年生的嫩竹,還要高熱燒磚爐持續數日,不斷攪拌才能煮爛。師妹失敗了無數次,雖然她說可以告訴人,可是他替她心疼。
他被追問得不能招架,脾氣不大好的,師父的女兒將他推到一旁,嘩啦啦抖出他造的窗紙,往上潑了一盆水,結果窗紙都沒爛,讓商人們又忙著開起價來。他低聲說謝,回應他的是一道白眼,他也不在意。他就這樣,笨笨的,一根筋,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就行了。
女子正看店門口,那裡有一灰衣苦行僧在向小二化緣。小二很忙,當然不耐煩,說沒空就把僧人打發走了。
僧人走出不遠,一女妝扮相的大漢追上,給他一碗齋飯,一袋幹烙餅。僧人看向窗邊,正對上姑娘的淡然卻明亮的眼,雙掌合十,對大漢說了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