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今日帶了雨清和杏枝,椎子趕車,兩邊丁家四兄弟騎馬緊隨。
一下車,就看到前方一條裝點得美輪美奐的畫舫候在岸邊,卻因為腰間掛刀的北周護使甲衛,氣氛顯得有些肅冷,和青山綠水的景色格格不入。不過,至少東葛青雲沒有說謊,畫舫上已有不少客人,並非讓她出來卻又是單獨會面。也是,東葛青雲很驕傲,是不屑對女人用詭計的,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一個婢女。她這麼想著,便不由勾起一抹笑。
雨清看來,這抹笑明媚燦爛,因此她也悅了,“小姐隨軍安然回來,如今紙也比完了,總算一切恢復了平靜。像這樣參加遊湖宴賞玩風景,既沒有危險,也能多認識君子和其他名門閨秀,才符合小姐您的身份呢。”
“名門閨秀不會喜歡我,至於君子,世間還真沒幾個。”采蘩看得太真切,“再說,我多認識他們做什麼?”
“小姐,今年都快過完,明年您就十九了。”雨清覺著話說到這兒小姐應該能明白。
“十九又如何?”偏采蘩沒往那兒想。
“十九就是老姑娘了,若不抓緊,怎能找到好夫君。蘩妹,你的丫頭們都在替你著急,你倒清閒。”姬三從後面走上來,“三房九妹才十四,上個月已訂了親,半年後就成**,你確實得抓緊。要不,三哥幫你物色?”
“三公子,您朋友多,肯定有跟小姐相匹配的才俊公子,您能幫著留心,那可就太好了。”雨清高興極了。
“三哥風雅,他的朋友都是風雅之人,可如今全城在傳我是個粗魯的造紙女匠,如何匹配得起?雨清,你就別麻煩三公子了,我們要有自知之明才行。”采蘩對姬三飛過去一眼,抿嘴直笑。
姬三雙眉一抬,“蘩妹待我真是一如既往得明嘲暗諷。換了別人,我早不搭理了,偏偏聽你這般,我還覺得有趣得緊,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不然,好花自己摘,我倆乾脆來個親上加親,如何?我一點兒都不會嫌你粗魯。”
雨清眼珠子瞪起,立刻用手捂嘴,這這怎麼使得?小姐雖然姓了童,和十公子卻是姐弟,而三公子其實是堂哥。
采蘩卻不驚不訝,“三哥不嫌我粗魯,我卻嫌三哥輕浮。再說,你十月就要成親,新婦未進門,就想齊人之福了?”
“嘖嘖,我隨便一說,你還當真。就算我想,我爹孃,還有祖父母肯定不同意。畢竟名義上是表兄妹,但又似堂兄妹,哪怕無血緣之親。”姬三乾笑兩聲,看了看椎子,話題一轉,“你這個車伕真是一把好手,剛才那片大上坡地我那車四匹馬都拉得吃力,他駕著雙馬卻輕鬆翻過。妹妹哪兒找來的人?這般厲害。”
采蘩知道他說風是雨的紈絝性子,也不放在心上,“椎子本在府裡馬廄幹活,我看他挺能幹,就調到墨月堂當馬廄管事了。”
“馬廄總管是個庸僕,留不住人才也難怪。”姬三說句公道話,又道,“蘩妹今日居然邀我陪同赴宴,無論如何我是受寵若驚啊。再看妹妹還特意打扮過,莫非是為了三哥我?”正經不了幾句,又開始信口開河。
采蘩今日穿一身鵝黃底染楓葉紅的新裁秋裳,樣式簡單,看上去卻很是明亮清爽。一頭烏髮綰成開扇髻,只用幾片紅葉金飾點綴,倒也別緻。脂粉未施,粉唇桃面膚細,一雙眼映碧湖,波若秋水。她的豔,隨她的魂,似潔雪在月光下的輝耀。
“不是為了三公子。”雨清急急說道,本想三公子是月老,現在看他是狼,得謹慎防範,“是我們覺著赴北周使臣的宴席不能太隨意,才幫小姐打扮了一下。”
“雨清,不必跟三公子說那麼多,要是把他的每句話都當了真,還不累死?最好學我,一耳進,一耳出,心無煩惱。”采蘩往舢板走去,因為東葛青雲已經在凝視她。但她今日有備而來,不但有四丁隨護,還請姬氏三公子開道,若輸了他的氣勢,那可好笑了。
姬三抬步就跟,扔給雨清一句,“瞧瞧你小姐多聰明,真該學著,別一驚一乍的,讓外人看了以為姬府的人沒見識。”
雨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三公子是二房少主子,她平常碰不太著,從丫頭們之間的閒話,以為他是彬彬有禮的才子君子,誰知今日這形象突然就顛覆了。
四丁中有三丁從發愣的雨清身邊走過去,丁小拿小手點點她的胳膊,“走不走?”
雨清愣愣的目光調到丁小身上。
不說丁大丁二丁三我行我素的神出鬼沒,這一位身如鐵柱般壯實的大漢不但走路扭腰舉手蘭花,竟還特別喜歡繡花。有一日她和雪清做針線,他拿著個竹箍進來問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