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摔死了嗎?鼻間突聞雪香。在這個時節回到北周,燼地應該開始下雪了吧。那無邊無際的大雪地,她重生時不但嘴裡嚐到了冰涼的雪,還聞到了它的香。絕地逢生。那麼想活下去,怎能在此放棄?!
繁花小時候和大牛比過下嘯崖,曾說過峭壁上有一些老藤可捉,但能不能捉到那就是運氣了。采蘩想起這樣的話,便開始伸出手去碰運氣。偶抓到樹枝幹草之類的東西,卻經不起她的重量,沒有緩解一點下落的速度。手上火辣辣,張握之間撕裂的痛楚,不過比起腳下的空虛心裡的沒底,還夠不上她抱怨的地步。
人在生死關頭毅力最強。不放棄就有機會。當采蘩手上終於抓到一根粗藤時,不由大喜過望。如願止住了跌勢。腳下仍是漆黑一片,頭上已成一線天,她估摸自己蕩在中間,上不去也下不來。高興得太早,而且很快老藤的根捉不住石壁,連拔幾節,她也連跌帶撞滑下。她不知這根藤能撐到什麼時候。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藤撐得住,她的手也撐不住了。
果然。感覺捉藤的手悄沉,頃刻就到極限,她又往下掉。
“抓住!”頭頂驚現一片墨影,左手寬劍插入山石,右手環繞住老藤的一頭,將另一頭急忙送到采蘩面前。
采蘩緊緊抓住,不可置信仰面看他,“獨孤棠,你怎麼也下來了?”
獨孤棠垂眼,將她吃驚的表情盡收眼底,“原來,采蘩姑娘不信我。”
“這種時候,信你不如信自己。”采蘩有覺悟,“而且我以為你會找別的路下崖,不是轉身跟著跳下來。”他選當時不能自救的麥子,她懂,因為她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采蘩姑娘說笑,等我找到別的路,那是收屍,不是救人。”他跟小妖對調了位置,將她扔給央他們,立刻下來的。
“你就算跳下來了,比我晚,一樣都是可能給我收屍。”采蘩嘴不饒人,“而且,獨孤棠,不但可能是我死,你也可能因此白白送命。”什麼想法啊?
“采蘩姑娘不是那麼容易等死的人,我也不是。更何況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我們誰都死不了。”他手上一使勁,竟把采蘩提至同高,緊摟住她的腰,“得罪了。我會借劍插石減緩下行,還請你捉牢我,以備不測。”心裡一刻她會死的念頭都不曾有。
“獨孤棠,既然你功夫那麼厲害,就應該往上走才對吧?”下方陰風陣陣,她覺得沒有必要繼續探底。
“采蘩姑娘,這跟功夫厲不厲害沒太大關係,我一個人都未必上得去,別說還要再帶著一個。”好像類似的話他以前說過了,“姑娘今後少看些俠義鬼怪的書,即便看了,但別往我身上套。我是肉長的,稍有不慎,從高處跳下來也會沒命。”以腳蹬壁,拔劍,落一段,插石縫,停住。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十分耗力。只是這樣讓人擔心的話,就不告訴她了。
“可我”這時也不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了,采蘩貼著他,氣還短,“一直以為是你功夫不夠好的緣故。上一回從那麼矮的地方往下跳,你居然都能拐了腳。功夫不好就不要硬逞強,別人看來似乎我是你的負擔,可說不定等會兒你反過來拖累我。”
因為貼得緊,但覺他胸膛起伏,笑聲在耳中沉穩,她就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以為普通人從高處落一回就夠記一輩子的,而你卻是第三回了。采蘩姑娘究竟是怕高還是喜高,這麼來上幾回,確實可能我拖累了你。”沒她那麼經驗十足。
采蘩提醒他,“別忘了,第一回是讓誰逼的?正是你獨孤棠說不跳不幫忙,我要保命,當然跳。結果上了你的當,跟我咬文嚼字得賴賬。而這回雖說是為了救麥子,可也是你暗示我鬆手,這個結果多少和你有點關係吧。”
趁采蘩顧著說話,獨孤棠一口氣下了幾段高,才道,“可我兩回都跟著采蘩姑娘跳下來了。人說事不過三,這要還有第三回――”
“要有第三回,如何?”知道他想轉移她的心神,采蘩忽略提心吊膽的感覺,語氣輕鬆。
“要是救了你第三回,姑娘便大人大量,忘了以前我拒絕你心意的那兩次――”劍鋒似乎讓凸起的石頭打偏,遊蛟滑脫。獨孤棠想用手摳石縫,卻只摩挲到無盡的青苔,急轉了話,“就快到崖底了,別逞能,交給我。”
但這裡不是蓮園的小山丘,而是高達二百丈的狹窄山縫,不僅山壁凹凸不平,更有穿流不息的古怪大風,越到這條裂縫的深暗處,越難隨心所欲。獨孤棠從蘚壁上借不到力,又讓大風吹轉了姿勢,本來是頭朝上,竟側橫了過來。他剛想將自己翻到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