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她害人,所以殺之。”蛟盟中別號小妖,麥子該出手時絕不容情。
“可你是庶出嗎?”采蘩一直奇怪這個收徒的標準。
“我爹是庶子,聽大哥說祖父家在北周是大族。我入盟最晚,十歲遇到師父,十五歲前不曾見過其它師兄師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他們行動,師父就死了,蛟盟也解散了。我就乾脆當起信差,不但可以多見大哥,也可以尋找真相。”這是麥子游走四方的另一個原因。
“央他們找的是獨孤棠,你和獨孤棠一樣,找得是真相,因為你知道獨孤棠也在康城之中嗎?”采蘩憶及自己,獨孤棠和麥子在牢房裡見面的情景,“你倆真會裝不認識,我全然沒看出來。”
“我從未見過大兄真容,那日在牢中不知是他,直至大兄找上我,請我在必要時幫你。而且你知道,大兄已不再我們面前蒙臉。”蛟盟沒有死命令,一切取決個人意志。“本來留下的應該是央師兄,因為我住進姬府了,他才跟大兄走的。”
原來,獨孤棠離開得並沒有那麼幹脆。而這一路北上,又何嘗不是他的提議?
“你那位大兄說,我要抬起頭來做人,就必須親手斬斷小人的惡念。越逃避,越膽怯。所以,我非得走這一趟。”是天運是巧合?她終於來到這裡。齊真山,鳳堯村,將不再是一個空洞的地名,若有可能,深埋心田的結今世得解。兀自陷入沉思,沒聽麥子一聲低語——
“安心。”
火苗跳躍,兩人終於各自睡沉。
這夜,采蘩夢見了她,她不再是披頭散髮瘋顛顛的模樣,那頭亂髮之後的容顏十分亮麗,乾裂又無血色的灰唇像月季那般鮮豔。她不瘋的時候,總跟自己說起她的故鄉。她住的地方四季都有花開,春天有鳥叫,夏天有蟬鳴,秋天有松鼠撿松果,冬天有鹿群躍雪地,一雙眼睛是肯定看不夠的。隔著空澗能看到對山的一片大瀑布,她常常跑去偷看那些外面來的遊客,想象一下山外的精彩。她還說,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會選擇一輩子待在山裡。她是採石場唯一喜歡跟自己說話的人,哪怕自己不愛搭理。但她的存在就像夏花,自己還來不及意識到那份友誼的萌生時,隨著她的死而煙消雲散了。她從石場的頂上跳下來的,她說那樣就好像從瀑布上跳下來一樣,魂魄能回到故鄉。她的故鄉叫鳳堯,在瀘州最美的山腰間。而她之所以只跟自己說話,因為她們的名字中有一字發音相同寫法相近。
她叫繁花。也無姓。
醒來發現臉頰邊的枕巾溼了,采蘩坐起身,發了會兒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她想著,下床洗漱。
出了客棧,那個打不死的東葛青雲湊上來,“童大姑娘,這裡是離鳳堯村最近的一個大鎮,你應該很熟悉才對,可我怎麼看你十分陌生的神情。”
“東葛大人是算命的,看面相就知道我想什麼?”還好沒嫁他就死了,不然她會跟繁花一樣,後悔到殺人。“我爹孃隱居山中,我出生後不曾踏出鳳堯村一步,能追上義父義母還多虧村長找了商隊帶路,下山時不似從這裡經過,自然不會熟悉。”
東葛青雲啞口無言,這時候只能任她說,不過等到了鳳堯村,看她再翻什麼花樣。他話已經放出去了,卻並不止口頭上說說,實在不怕她找人冒充。想到這兒,他冷哼一聲,找張翼套近乎去了。
等車馬都準備停當,就來了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穿著九品官服,身後有衙役師爺和兩個衣著還算體面的小吏
“下官拜見大人。”九品忙對東葛青雲作揖,“剛接到大人的帖子,卻才知您昨日就來了,實在有失遠迎,不過您交待的事我趕緊都已辦妥。這二位是下官的下屬,一個收稅,一個書記,對這一帶的村落所知甚詳,您帶著他倆那準錯不了。只是您確定下官不用跟著?”
東葛青雲六品,當然要擺架子,神情傲然道,“我此行陪同南陳使節來觀齊真瀑布,不想幹擾地方。”
九品官道是,留下兩個小吏便回衙門去了。
麥子合上簾子,對采蘩道,“他找那兩人來一定是怕我們作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過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時候,就得看眼力了。我瞧那兩位的眼力卻似乎不怎麼樣,一個光會數錢,一個只拿筆桿。”采蘩眸中光芒閃現。
麥子笑了笑,“我就怕大兄趕不及援手,勸你安心,我心裡其實不踏實。此時看你這般自信,反倒讓你安慰了。”
“也不是自信,而是事實。如你所說,東葛青雲帶他們隨行是怕我對鳳堯村動了手腳。畢竟就那麼十八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