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算半夜出發,剛才忘了告訴,又不想這會兒吵醒你們。話說回來,你怎麼在石頭上睡覺?山裡夜涼,小心風寒。你夫人身體不好,你要是病了,誰照顧她?”
獨孤棠坐起來,“多謝老人家關心。不過,我們夫妻兩個一向淺眠,老人家走歸走,動靜稍稍大了點,因此起來送行。是不是,采蘩?”
采蘩從帳中走出,淺笑盈盈,“可不是。離天亮還早,走夜路很辛苦,老人家要不要喝碗湯再去抓參娃?”
老頭乾笑,“不用不用,參娃鼻子很靈,聞到湯味還不躲得遠遠的。你們這對小夫妻真是熱心腸,可惜老頭子急著要挖參,不然今年冬天難過,否則一定與你們多處幾日。這樣吧,等你們找到了藥治好了病,到望海鎮看我去,我再好好招待。告辭了!”
獨孤棠跳下大石,正落在老頭面前。
老頭有些沉面,“年輕人,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家,沒別的意思,想跟您多聊聊而已。”獨孤棠作了個請勢,“剛才聽了您不少趣事,可還有一件事我們想聽的,您卻沒說。”
老頭不耐,“我今年六十快七十的人了,經歷的奇事怪事一大把,真要說出來,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你們為這個不讓我走,豈不是笑話?”
“您說得對,但我們問的這件事應該不至於耽誤幾日工夫。”采蘩和獨孤棠夫唱婦隨,“我們就想知道,老人家和聖教什麼關係。”
“沒關係。”老頭吹鬍子。
“您答得真快,就好像知道我們要這麼問似的。”采蘩做到火堆旁。
獨孤棠也不怕老頭跑,走過去真開始燒水做湯。
老頭撇撇嘴,“翻來覆去都你們說的,沒關係就是沒關係。這大山裡每年有多少遊商山客進來,你們知道嗎?難道個個都和天衣教扯得上關係?”
“我從頭至尾沒說過天衣教這三個字,老人家原來也不是一無所知。”采蘩從行李中拿出肉乾之類的,交給獨孤棠。兩人默契十足,實心實意要燉鍋好湯。
老頭一怔,犟嘴道,“聖教就是天衣教,人人知道。”
“不見得吧。”獨孤棠開口,“天衣教是中原的說法,在南海郡知道聖教的人都不多,更別說天衣教了。天衣教借山神和天門梯的傳說隱藏在深山中,是連遊商山客都去不了的地方。老人家何不開啟天窗說亮話?我們並無惡意,只想多打聽清楚,免得誤走了岔路。”
老頭揹著包袱不放,“打聽再多也沒用,在我看來,你倆是有去無回必死的人了。”不裝了!對方眼利,再裝沒意義。
采蘩笑道,“我是去不去都會死——”不看獨孤棠都能感覺他的目光兇惡,當即改口,“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
老頭可不管獨孤棠凶煞,“的確。年紀輕輕中了彼岸,你也夠倒黴的。勸你們現在往回走還來得及,彼岸有一種腦香草能延長一年半載,腦香草在望海鎮的藥鋪子裡有賣,一般人不知道它這種功效,以為是補腦緩神的,所以不貴。”
“老人家知道得真不少,是天衣教的人嗎?”獨孤棠顯然不在心情,采蘩接著問。
“不是。”仍否認得快,但這次令人相信。
“那就是有淵源。”采蘩有耐心。她常能解開一些奇妙的難題,不光憑藉奇妙的天賦,還有造紙養成的觀察力,接觸感,尖嗅覺,敏銳度。“老人家的包袱裡放了不少東西,好像是各種草香和泥香,也有蟲子。”
還是活蟲子。這一點是獨孤棠聽出來的。
“那又怎麼樣?”老頭心裡驚詫,嘴上不以為然。
“老人家恐怕不是山中的領路人,而是天衣教的領路人吧。”采蘩道。
老頭頓時鼓起眼,“你——”不可能會知道的!
“南海郡深山有山神和天門梯的傳說,凡人不得進入那片神聖的領域,但有一法。”采蘩娓娓道來,“每三年會有引路聖者在城鎮出現,若能遇之,便能成就聖緣。”
獨孤棠攪拌湯罐的動作慢下,連他也不曾聽聞。
老頭卻好似鬆口氣,“這不過是傳說。”
“但我發現,很多傳說都是有依有據的。”采蘩不受打擊,繼續說,“其實把神聖的領域換成天衣教,把引路聖者換成天衣教中的人,每三年下山收一些孤兒,才能解釋教眾是怎麼來的。”
老頭居然點了點頭,“你挺聰明的。對,天衣教每三年會到外面收弟子,不止是孤兒,也有窮人家養不活,但資質不錯的孩子。那幾個下山選徒的人叫導使,只是這些跟我卻毫無相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