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鷹王尉遲覺攻不下,獨孤棠會放棄退路,從南攻王營。到時候,戰場就會變成他們被西穆軍包圍的形勢。
獨孤棠說。所有戰術殊途同歸,最後只要達到一個目的——向氏爺孫大傷元氣。一兩年內偃旗息鼓。他們這邊則兩個結局。一,死。二,活。
這些是獨孤棠的原話,再加一句戰術是死的,各人靈活運用。阿慕很少服人,但他和其他人一樣,不知不覺就服了獨孤棠。這是個天生具有領袖魄力的男人。若有奪天下的意圖,振臂一呼,他毫不懷疑英雄豪傑將競相投入麾下。比一位聰明的美公子強太多。要開江山,必先戎馬。獨孤棠能文能武能算,有建國之大才。
“你從哪兒認識的獨孤棠?”定國公大公子,四方將的少帥,阿慕想不出采蘩這樣一個造紙的女匠怎會遇得見。
“說來話長。”刮啊刮。
原來這專注有破綻,阿慕滿眼晃火,知道已經遊不了湖,也不著急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橫豎南北兩邊都會來自己人。
“怎麼能讓獨孤棠娶你?”那樣一個冷酷狠手的男子不會對女子上心。
“苦苦哀求兩次,然後唾棄他踩扁他,掉頭找比他好的男人,他就反過來苦苦哀求我,成了沒我不行的可憐樣,最後我可憐了他。”這個能短說。
“”真的假的?阿慕無語。
到處颳了遍,采蘩直起身來。
阿慕以為她終於想著要見夫君去,卻聽她問他水性好不好。他不想答,但嘴比腦袋快,答曰還行。
“那你游到湖中央,沉到底。”她水性不好,只能刨水面。
“”為啥?“我說的是還行,不是非常好。”黑燈瞎火,沉到底上不來怎麼辦?
采蘩是說做要做的,看不遠處還昏著的三公主一眼,再看小船一眼,心上有主意。她不是不知道錯過了最佳過湖的時機,但她要解開的謎更重要。向老爺子烏睿不動聲色在掩藏,她則不動聲色在尋找。這個捉迷藏的遊戲,並不只是身為紙匠的虛榮心而已。
“你我換上侍衛和侍女的衣服,划船到湖心,帶著三公主掩人耳目。從那兒再到湖底,水性還行也能做到。”
橫豎是要他到底下去。阿慕一句為什麼含在嘴裡,腦海中翻出采蘩雨中殺勒將軍的一幕。她很有主見,要相信她。於是點點頭,將昏迷不醒的三公主扛上船,又迅速套上侍衛服。做完這一切,以為女子總慢,卻看到她已經披了件侍女的外衫跳上船,動作十分麻利。
“下湖底做什麼?”閒話剛聊過了,要留力氣划船和游水。
“找一種可能會發亮的石頭。”不確定。
“可能?”阿慕當然不傻。
“也可能不是石頭。誰知道呢。”不負責任。
“我只下一次。”有人不負責任,有人珍惜自己。他要當爹了呢,不對不負責任的人負責任。
采蘩聳聳肩。那無所謂的態度,讓阿慕再想打自己一巴掌。他幾乎,差點,就想認這個妹子了,現在——還是緩緩吧。等天下大局定了,他不用再打仗了,他孩子長大了,能照顧孃親,有爹沒爹都沒關係了,到那個時候——
“到那個時候,有哥沒哥都沒關係了。”采蘩笑,自在接收對面兇惡的兩道目光,“阿慕,你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沒。”閉緊嘴巴,阿慕留心著湖岸上的動靜。
“周帝送我一座小城,是孟氏祖宅所在,如今叫了孟城。等仗打完,你帶著你義父,語姑娘,還有你孩子去那兒吧。可以安靜生活,也可以把流放到千里之外的族人找回來,重振孟氏書香。”行在一輪半月的光之上,四周全黑,聲音雖躁動,但看不見,尚能心安。
阿慕喉頭一噎,眼眶驟熱,做夢他都想為孟氏正名,為族人討回清白。但他時恐自己微不足道,連說都不敢。然而,采蘩竟做到了。
“得來不易,用童采蘩一條命換來的,還請你珍惜。”在長安,獨孤棠是鰥夫,童采蘩是亡妻。但采蘩說這話,是怕阿慕心中不平,以為孟城便宜。
“給你的,你不去?”再強大的自尊心也抵抗不了重振家聲的呼喚,阿慕沒有拒絕。
“我嫁人了。”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她不會去孟城。並非不想,卻預感不能成行。“記得,建宗祠那日一定要有魂舞魂歌,代代傳給孟家長女。”
阿慕還沒答應。
“跳吧。”這件事對采蘩更重要,清清涼涼叨叨,“因為你只下一次水,千萬憋足了氣,不然我天天寫信給你夫人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