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服上沾了毒粉,很難清洗,又怕他人不小心誤吸入,我便將它們燒了。”已經拿不出來,那女子但道,“你身上所穿皆新,論質地做工遠比你原先的好。”
“夫人考慮周全,我感激不盡,不過衣物在否卻無關緊要,但隨身帶了些小物件——”錢財無所謂,童氏象徵寶石花和爹做給她的蘩草簪無價。
“啊,應該是替你換衣服的丫頭們收起來了,等我問問。”女子揚聲喚丫頭們,自有耳聰目明的趕緊去取物。
片刻工夫,婢女捧了一托盤過來,也不直接給采蘩,卻放到主子手邊。
女子起先沒看,問采蘩道,“可是一樣不缺?”
采蘩走進亭子看了看,“一樣不缺。”
“那就拿回去吧。”女子伸手正要推託盤,動作卻僵住了。
采蘩沒在意,還以為她是讓自己動手的意思。不料,剛碰到邊沿,眼一花,發現盤中少了蘩草簪。再往旁邊一瞧,見簪子到了那女子手裡。
“夫人?”這可有點像搶東西的架勢啊。不過,老爹做的這根簪子對自己是寶貝,對別人而言只能以粗糙來形容,不值得一搶吧?
“這根簪子哪兒來的?”女子終於起身正對了采蘩。
遠山眉,春梨目,腮飛霞,朱唇噘。肌膚似晶瑩潔雪,眼神流轉而嬌媚,身姿曼妙但高傲。氣質清絕,眸底慧覺,似閱歷豐富,又似芳華年歲。
采蘩從沒見過一個女子能像眼前這位,難以用美來形容,卻美不可及。那份美很複雜很矛盾,卻又純粹又和諧。放在一起,如水還如油,浮沉都有,又都合適。而且,最不可思議的,她心裡泛起一種異常的熟悉感。
“姑娘?”相較於采蘩的思緒萬千,女子面色靜冷。
“我爹做的。”不由自主說了實話。
“你爹叫什麼?”那女子眼中閃過一道芒,即便聰明如采蘩,也看不穿其中的意味。
“單名一個廣字,無姓。”又是真話。迄今為止,她只跟師父說過她爹叫什麼。但在這個女子的目光下,她無法就此撒謊。
“廣?”女子垂眸,氣息悄然,語調卻寒,“他從哪兒得的簪子?”
采蘩忽略心底湧起的感覺,在對方好似要把她爹當小偷的認知中,全力扞衛爹的清白,“我說了,這是我爹做給我的,不是從哪兒得的。”
“讓我說清楚一點。”女子勾唇角,也冷,“他從哪兒得來的,這根做簪子的木?”
這倒還真不知道,采蘩卻不服軟,“不管從哪兒來的,肯定不偷不搶。說起來,這同夫人無關吧?”恐怕有關,但會是什麼關係呢?
“這木是三百年的紫杉,天下奇珍。”女子握緊了簪子,“不是無姓之人能買得起的。”
采蘩詫異極了,但她能說,“不過是木頭,流落到不識貨的販子手裡,被當作不值錢的便宜貨賣出來,也不是稀罕事。我看這就是根普通的木頭,請你還給我,我是不會出讓的。”
女子攤開手心,看采蘩急取了過去,冷笑道,“可惜,紫杉木被你爹雕成如此醜陋,再珍貴也成毫無價值的廢物了。”
“何謂珍貴,又何謂廢物?各花入各眼罷了。”采蘩將東西都收好,對救命恩人的感激因這樣的不愉快幾乎煙消雲散,轉身就走。
“等等。”女子叫住她,“你叫什麼名字?”
“”不想說,但還是說了,“采蘩。童采蘩。”
倔不回頭,卻聽到身後一聲響,采蘩忍不住去看。只見地上落了琴盒,看似很貴的琴翻在一旁。
“夫人!”兩個婢女連忙上來,一個拾琴,一個扶那女子。
女子冰冷的神情不再,美眸璀璨閃耀,雙手顫抖,“你你叫采蘩?詩經詩經中”語不成句。
“是,我爹照詩經給我取的名。”采蘩這時對她不滿,因而心中排拒,難有好想法,“包括這簪子,我爹雕成了蘩草的樣子。夫人看它醜,卻是我的至寶。”臨了還強調一回。
采蘩走了好一會兒,那女子這才緩過神來。她推開丫頭們追出亭子,卻又停步,捂臉深呼吸幾口,放下手後,目光水亮而神色清冽。
她吩咐丫頭們,“照規矩,送她回去。”
丫頭們追采蘩而去,女子慢慢走回亭中,只覺天旋地轉,好不容易冷靜的表情又脆開,眨眼落淚。
“找到了。”她嗚咽,梨花雨,容顏更豔美,“老天有眼,我終於找到那孩子了。采蘩,采蘩,你可知,這名字是我取的?”
但采蘩一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