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蘇徊也回身看,大大鬆了口氣,“我從來不信老天,也得感謝老天保佑她沒事。”
墨駒不用主人拉韁,竟自己往東面小跑了去,然後在采蘩眼下抖抖鬃毛,原地踏蹄呼氣,顯然想引起她的注意。
墨駒上,獨孤棠仰頭望著那張無法不能思念的容顏,輕狂的眸子漸漸平穩,半晌才開聲,嘶啞低沉,但魂魄歸位,“采蘩,可平安?”
“平安才能看大公子這般——嗯——技壓群芳。”采蘩面笑眸也笑,“一回來就聽說了不少你當年的風流倜儻,還有三夜春宵之諾。若說耳聽為虛,又來眼見為實。大公子練武原來是為了強身健體,十分見效啊,令人一飽眼福。”
獨孤棠忍不住呵呵笑,“能獲采蘩姑娘如此喜歡,這麼多年的武功沒白練。想當初我還抱怨辛苦,師父卻道苦盡甘來。”
“可不是,百花圍繞,採蜜還不容易?小心啊,別甜膩死你。”開始噴火了。
她自認重生之後懂事很多,想著信任他,所以哪怕他拒絕自己兩次,還有一房叫狐狸的小妾,甚至姬蓮都成了他院裡的人,她都一笑了之。別人看起來,可能是她不夠在乎。她卻不是不在乎,只是不願意變成沈珍珍和姬蓮那樣的女人,為了嫁個好男人而施盡陰謀詭計。她總希望,還不要到那一步,徹底執行小心眼的一步。然而,現在看來,感情若像藏酒已到開封的時刻,溫和也好,激烈也好,都該喝了。
獨孤棠聞言,又見她生氣,“我在想,我要任性到何種程度,你才會跳到我面前來。想不到你不但回來了,還嫉妒吃醋。采蘩,采蘩,我心悅矣,你即便生氣,也容我一回不能體貼你吧。”
采蘩哼了一聲,卻充滿撒嬌意味,“好似你回回體貼我一樣。”
“體貼多了也無趣。你是聰明的姑娘,我當你一碰就脆的話,豈不是小看了你。”他和她的相處之道,不能以尋常相愛的男女來論。各自獨立,又互相信任,因為都想活出不同來,所以碰撞出更亮的火花。這種火花,能長長久久。到這時,她嫉妒有小性子,說明她接受了全部的自己。他可以抓牢她,一輩子都不放手。
“獨孤棠,到底比不比?”餘峰等得不耐煩,催馬上前,一見采蘩眼睛發亮,立刻喊聲媽媽,“煙雨閣有新來的美人,你居然沒告訴我。”
南樓跑來一個福相的媽媽,瞅了瞅采蘩,立時瞪眼,“這位姑娘不是我煙雨閣的人,你從哪兒進來的,不知煙雨閣不招待女客嗎?”
“我來找人的。”采蘩伸手一指獨孤棠,“找他。”
“獨孤棠,莫非這就是你父親為你新娶的貴妾?豔福著實不淺啊。既然有了如此美妾,為何還跟我搶葉姬?君子不奪人所好,我要跟你搶這位美人,你當如何?”餘峰和獨孤棠本來說不上熟。獨孤棠硬闖進來,點名煙雨閣頭牌舞姬葉姬,這才有了一場二術相爭。
“葉姬是舞姬,只要是來煙雨閣的客人,就要招待。她說只見一人,我才與九公子較量。”獨孤棠眼望采蘩,“這位卻不同,她不是我的妾室——”
“采蘩,我該如何說?”以眾造勢,今日能否水到渠成?
“簡單。”采蘩一面桃花微醺粉,迷得人自醉陶然,“大公子三日前讓我在望江南等他,結果我白白等了,今日聽說他終於出了門,而且來煙雨閣,我就想找他問個清楚。不過如今知道他無心與我,我也不強求。你們要比二術,只管隨意,我看個勝負輸贏立刻就走。”
餘峰扼腕嘆息,“獨孤棠你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如此美人竟讓她空等。”
采蘩發現央不見了。難道是因為不想看到餘峰的緣故?
媽媽道,“既然是大公子認識的姑娘,就罷了吧。不過看完就得馬上離開,要是讓別的客人看見,會給我惹麻煩的。”言下之意,采蘩長得太妖媚,容易勾客。
“媽媽放心。”有獨孤棠撐腰,再加上客氣,采蘩以為差不多了。
誰知獨孤棠不滿意采蘩那番說辭,“姑娘怎得說反了?明明是我讓你等我一會兒,可眨眼工夫你就不見了。我滿心的情意,姑娘不肯收,不知何時才能點頭答應下嫁於我?我一氣之下來煙雨閣解悶,早知姑娘來找我,我也不比什麼二術了。如今,變成了進退不得。”
餘峰有點落井下石,“獨孤棠,事到如今圖騰都上身了,照祖宗的規矩就必須比完。而且,願賭服輸,誰贏誰就得葉姬服侍一晚。”
他想,不論輸贏,獨孤棠恐怕都討不了好。卻不知,是輸是贏,好處都跟他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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