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麼吧?彭北,你先說。”
彭北的目光從獨孤棠面上緩緩滑過,聲音裡終於有了一點情緒,能讓人聽出沮喪絕望,“那晚我正準備上床歇息,突然有小廝來報,說大公子帶一個人進了地牢,又說那人好像傷得不輕。我怕大公子惹了什麼麻煩,又招國公爺生氣,就去地牢那邊看看究竟。誰知,大公子從裡面出來,怒氣衝衝的,身上還有血漬。我趕忙問大公子是否受傷了,但大公子沒有理睬,只讓我把地牢裡的人處理乾淨就走了。我進去才發現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
“那女子怎麼死的?你又是如何處理的?”餘求再問,並滿意看到人們的詫異表情。
“當胸一劍,穿心而死。”彭北低頭垂眸瞪著地板,“大公子吩咐我不敢不從,差不多開城門的時候,叫兩個僕人把屍體運到城外荒地裡埋了。”
“這件事國公爺知不知道?”最好兒子老子一起拉下馬,餘求這麼期望。
“大公子嚴囑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我連國公爺也沒說,至於報信的小廝和運屍的僕人,我給了一筆銀子,叫他們走得越遠越好。”彭北聲音飄忽,“我卻沒想到還是漏了一個。”
“你說的那一個就是你家大公子妾室的婢女吧?”餘求看向芬兒。
芬兒一顫,心裡怕得要死,再想到小姐說過不會有事,便鼓足勇氣開口,“那晚小姐聽說大公子回府了,十分高興——”
“照彭北所說,大公子是悄悄帶人去地牢,你小姐怎會知道?”羅揚提出疑點。形勢走向顯然對獨孤棠不利,但他也是氣定神閒。
“小姐雖然進國公府已不少日子,但大公子一直在外面打仗,好不容易聽到他回城,他卻又住在別園。怕錯過大公子回家的時候,小姐因此打點了專巡的小廝,讓他們一見大公子就稟報她知道。”芬兒才是真在背詞。
芬兒的解釋合情合理,羅揚不再追問。
“所以大公子回府那晚,小姐就讓我去請他。經過有地牢的那個園子前,我突然聽到有怪聲,就好奇進去看,結果見到——見到——大公子殺人,嚇得我趕緊跑了。”芬兒禁不住渾身抖慄,讓人更相信是確有其事,“然後我告訴了小姐,小姐囑咐我千萬別說出去。”
“可你還是說出去了。”席間有人道。
餘求看去,卻不知是誰。
“我我心裡一直很害怕,然後有一日跟小姐去東葛夫人家做客,一群丫頭打牌罰酒,我就喝多了,不小心說了出來。”芬兒往獨孤棠那兒跪拖了兩步,砰砰磕頭,“大公子,這事跟小姐沒有一點關係,您千萬別怪她。都是我多嘴,小姐——小姐求東葛夫人幫忙保密的,把膝蓋都跪腫了。”
芬兒又怒望沈珍珍,“東葛夫人,您明明答應過我家小姐,怎能說話不算數?”
演到這個份上,采蘩不得不佩服,但也無法沉寂下去,“拙劣的謊話。”如願以償,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自己身上來,包括沈珍珍的。
沈珍珍冷笑,“聽說童姑娘與獨孤少帥私——訂終身,你自然幫他說話。”
“我照老祖宗的規矩掠婚,當時在煙雨閣的幾位今日也在,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東葛夫人是漢家女子,我自然不會指責她無知。說我和童姑娘私訂終身的,還有誰?只管站起來說話。 ”獨孤棠言辭鑿鑿。
沒人站,包括餘求的小兒子餘峰。掠婚習俗由來已久,當日兩人約婚是可以被承認的。這讓沈珍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但她不輕易認輸,轉而再問采蘩,“童姑娘說這個丫頭說謊,有何憑據?”
“芬兒說她奉小姐之命請獨孤棠,但就我所知,那時獨孤棠還根本不知道他父親為他娶了一房小妾。若論禮法,儘管是長輩做主娶的妻妾,丈夫與之初見時,仍需有長輩在場,哪有妾一聽說未曾見過面的丈夫回家來,立刻找丫頭去請的,而且還是大晚上。就算要請,也該是去請長輩吧。”采蘩道。
芬兒之前都是按照事先準備的說,這時不能伶牙俐齒,結巴道,“我小姐心急啊。”
不少人皺起眉來,尤其是那些夫人。在她們看來,此說法粗鄙不堪,
采蘩又道,“再論你去地牢看到獨孤棠殺人這話,也是荒謬之極。看不出你這麼大膽子啊,經過一個黑漆漆的園子,聽到動靜不但不跑,還去一探究竟。好吧,就算你的膽子和你外表不相稱,獨孤棠一個堂堂少元帥,統領四方將和二十萬兵馬,一個不會半點武藝的丫頭在他身後跑進跑出,居然完全沒有察覺?或者,國公府的地牢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