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采蘩問邢老兵,“你有沒有火摺子?”
邢老兵恨不得上前去敲昏她,省得連累自己沒命,但看著她那雙清冷的眸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火摺子遞給她。
“就等一會兒。”采蘩輕手輕腳開啟馬車的後合門,四處點著。
“你快點。”其實齊人離他們只有百丈了,邢老兵額頭見汗。
采蘩俐落爬上另一輛車,再把裡面的紙都點著了,跳回溝中。
兩人才要跑,卻聽一道洪亮的嗓音,“女令大人,我知道你能聽得到。警告你,別再跑了,不然我殺了你師父和師兄。至於那個姑娘麼,我會扔給兄弟們玩,能撐多久就要看她的命了。”
采蘩腳步一頓。
“我數到十,你不出聲,就先殺你師兄。”那人吩咐手下士兵澆冷水。
緊接著,傳來於良還沒睡醒的喊聲,“怎麼了?屋頂漏雨了?”
朋友在家中做客,聆子喜歡熱鬧。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這幾天會保持日更,星期五大封推爭取三更。
第177章 囚
采蘩想過二皇子讓她隨軍是有不可告人的意圖,但當四皇子被劫持時,她覺得像自己這樣的,果然不過是順手除去的小人物。五萬人有四萬人被分出去救皇族血脈,她感覺是陰謀,卻往何處去說?一萬人只留了五百騎,棄官道就捷徑,她覺得傳令官不對勁,可又能怎麼辦?這一道道分割削弱,卻又冠冕堂皇的命令由高高在上的將軍們釋出,不說騎兵隊長對五百人的絕對指揮權,她上方還有師父呢。對方設下撲朔迷離的連環計,她看得糊塗想得模糊,卻都只是沒有憑證的直覺。即便清楚危險一直在,可也唯有在邢老兵說要陪她找陟厘時不拒絕,在人人享受甜美的桂花酒時少喝些,仍能在迷濛的藥中清醒過來。
她的聰明,並不足以顛覆一個精心準備的巨大陰謀。她的警惕,也不足以讓她成為一個力挽狂瀾的女英雄。她只能盡最大可能保護自己,在這場大風暴中獨善其身。
和她同樣想法的,還有邢老兵。他比任何人都早察覺不對勁,但他也只是默默守在車伕的位置,目睹著陰謀的進行和殘酷的殺戮,直到自己的小命也要不保的最後一刻才開始行動。
他和她都很清楚人微言輕的道理。他們在權力之爭面前逞強,將會十分幼稚可笑。
現在,兩人又面臨了不同的抉擇。
她跑不掉了!采蘩當機立斷,用手扯下腰間的女令官牌丟給老兵,“拿這塊牌子去南淮找秋路或馬龍將軍,他們不會當你是逃兵的。”什麼時候,馬龍也成可靠的了?
邢老兵皺緊眉頭,他跑還是不跑?
“快走!好歹要有個人能為我們求救!幫我傳話給他們,我們不會輕易死了,也不會輕易妥協!”采蘩桃花眼圓睜,那般堅毅。老兵微不足道。跑了也不會引起齊人的注意。
邢老兵神情一正,揣好采蘩的腰牌就跑。不再需要顧慮他人的腳步,他竟跑得無聲又飛快,眨眼便不見了蹤影。原來冒險帶個官。還是根本跑不溜的女官,他的命就多了丟掉的可能性,但這是他願意承受的風險。
就像采蘩,她決定燒掉兩車青紙,為師父他們爭取一線生存的機會,是她可以冒得險。她這麼做,不在乎別人覺得她蠢或者自私。只是衡量在她能力之內。此時,人微當微,做微小的事,無愧於心,也不用後悔結果不盡人意。
這時采蘩聽到洪亮的聲音數到了五,當下就往村裡跑去。這麼做,一來可以讓邢老兵跑得更遠,二來讓青紙儘可能燒個精光。她希望自己對齊軍來奪紙車的猜測是對的。因為她的命運已經和師父綁在一起,紙車被燒,作為紙官署的人就還有一線生機。
“九”那人數到這兒。大喝,“拔刀。”
“住手!”采蘩從溝中直起身。她沒能跑多遠,只希望足夠達成目的。
火把立刻刷刷照過來,兩個齊兵粗魯得將她拽出溝,用力往地上一扔。一雙軍靴分開人群,站在她面前。
采蘩爬起身,站得筆直,與那人對視。黝黑的面板,灰白的頭髮,摘去假鬍子的下巴上一條疤。看上去就像分成了兩半,熱情好客的村長頓時變成兇惡的齊將。
“你怎麼跑出來的?”齊將的眼神帶著狐疑,這女子應該也中了迷藥,如何醒來,又如何能跑到田溝?“是不是有人幫你?”
血氣沖鼻,采蘩冷眼望著他。“村長,你們的圍獵慶大獲豐收,只不知山神會不會保佑你們避開滅國之禍?”鑼鼓那麼鬧騰,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