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寫密信的方法多得是。”羅揚不以為有多難。
“為了造假詔,宋定這次帶了齊都的御紙匠。你寫密信的方法能比他們鑑紙的方法還多?宋定可能不懂打仗,但在追查周人細作上很下了一番工夫。迄今為止,你們不知城中情形如何正是他嚴查的結果。城門口專有搜物之人,但凡紙張文書,一定要傳給紙匠去看,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都不會放過。”阿慕則不認為密信能有多密。
獨孤棠看向采蘩。
采蘩留意到他的視線,先是垂眸,片刻又抬眼,“肅公,小女子願意一試。”
因不清楚采蘩的身份,羅揚不解其意。
獨孤棠解釋道,“我向你提過這回慘遭不測的是左伯傳人左恆。而采蘩姑娘師從左大匠,也會造紙。”
羅揚哦了一聲,“采蘩姑娘可是能造出隱藏密信的紙來?”雖然對方是女子的事實令他半信半疑,不過左伯之名足以讓他抱有期望。
阿慕卻立刻潑來一盆冷水,“她只是學匠,尚未出師。”
“請肅公寫個信例交給我,容我想想,明日一早與您答覆。若是不行,小女子不敢逞強。”采蘩不被冷水澆滅決心。
“你說話真挺實在,我中意聽。好,就等你明日答覆。行不行,你都是勇敢的姑娘,我記住你了。”羅揚說著這話,卻衝著獨孤棠笑。
獨孤棠只當沒看見。
這時小兵進來報主帳搭好了,請羅揚移地方。
羅揚走後,阿慕扔下一句看她有多大的本事,也走了。
“你剛才瞧我一眼做什麼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至於沒事找事。”采蘩嘆口氣。
“采蘩姑娘,策反的事是你先說的,如何賴我了?”獨孤棠面上不笑眼裡笑,“了不起,你也不曾打過仗,竟能想到此計。”
“說實話吧,我就不想阿慕黑著臉老在自己眼前晃盪,又怕你放不了人,才絞盡腦汁。不過我怎麼覺著是正中了你的下懷?”她說策反,他就一番話接得那麼理所當然。
“采蘩姑娘太謙虛了。我因你一句話,茅塞頓開,要多謝你才對。”獨孤棠拎了茶壺來給她倒茶。
采蘩手一擋,“免了,獨孤將軍居然喝隔夜茶,你不挑剔,我挑剔。”
“我窮慣了,你是知道的。”獨孤棠不以為意,給自己倒了一杯,“本想送你們回南陳,如今不得不耽擱一陣,要等霍州這場仗打完才行。”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采蘩起身上前,將他那日給她擦淚的帕子放在桌上,“已經洗乾淨了。”
獨孤棠不自覺攏眉,“舊帕子罷了,你不必費心洗淨還我。”
“帕子是不能亂收的。”采蘩退開兩步,盈盈一福。那是要走的意思。
“采蘩姑娘——”獨孤棠想繼續將兩日前要說的話說完。
“老大!”央跑了進來,看見采蘩就擠眉弄眼。
采蘩抿唇淡笑,轉身走出營帳外。
還帕子是真心的,沒有欲擒故縱的手段。從孤客到棠掌櫃,從棠掌櫃到獨孤將軍,原來她根本就還沒看清這個人。孤客冷狠,棠掌櫃油滑,獨孤將軍麼——
靈光一現,怎麼帶進密信,她突然好像有點主意了。
第194章 五色之棠花海
霍州府城的城門底下,這些日子以來相當安靜。一來是因為宋定不分青紅皂白的嚴門禁,二來眼看就要打起來,誰也不會無事瞎兜轉。裡面的人不太能出來,外面的人不太想進去,就成了日頭高掛只有風捲塵土的空蕩景象。
守門的尉官打了個哈欠,靠在門樓上眯眼張望,突然看到遠處有一挑擔的貨郎正朝這裡走來。他不由有了精神,喊一聲小的們就往城下去。
“這時候來貨郎,十之**是細作,你們都給我放亮了眼,仔細搜清楚。大帥昨日又增加賞銀,抓一個細作五十兩了。”如今有人要進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想成細作。
士兵們頓時振奮,連忙道是。
等了一會兒,眾人終於看清貨郎的樣子。舊布衫,頭戴斗笠,背讓擔子壓彎了,還有些咳嗽氣喘。
“喂,站住!”守門尉官將人攔住,“你知不知道要打仗了?”
貨郎用大拇指抬起斗笠邊沿,露出黝黑麵龐,咧嘴憨笑,“天塌下來我們一家老小也得吃飯啊。官爺,前些日子我來時,還排隊等著進城呢,今天卻是怎麼了?”
尉官暗自打量他,雖然瞧不出名堂來,卻不敢掉以輕心,“日頭都曬屁股了,誰像你這麼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