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袍,高髻牙冠,腰間掛剔透白玉,與獨孤蘭送采蘩的玉鐲出自一處,是極珍貴的寶物。
他身後跟著七八人,采蘩記憶力強,記得那些是流放途中官差帶她和她爹宿下的客棧老闆或掌櫃。尤其對倒數第二個印象深刻,福來客棧的老闆福旺,那個試圖幫她的年輕人。
這批人紛紛述說官差在客棧落腳後對采蘩和她爹的種種跋扈,並聽他們幾次三番提到是有人要讓這對父女倒黴。
到了福旺,他看見采蘩就禁不住高興,“姑娘可好啊?”一直惦念這個奇異的姑娘,雖然再見面是在官府,但看她氣色好神色也好,令人終於放下心來。
“我挺好的,福老闆似乎也不錯。”采蘩真心感激他。重生在雪地,但讓重生成為可能,實在福來客棧。她從此福來運轉。
“嗯,我剛得了個大胖閨女。”喜歡女兒的爹。
“恭喜。回頭,我送她紅包。”是恩人,采蘩大方。
沈老爺早沉不住氣了,一面心裡怨女兒給他找麻煩,一面諷刺道,“這是公堂還是茶館?兩位要不要坐下沏壺茶慢慢聊?”
“沈老爺之前雖漫天撒謊,這話還算有理。”莊王只審案,真沒有個人偏好,“你倆閒話下去扯吧。福旺,你的客棧是入燼地之前的最後一家了吧?”
福旺連忙恭敬,“正是。一般北面來的,都要經過福來。”
“你看到官差押解童氏,那時沒看到童氏的爹?”莊王很會問案。
“沒有,只有姑娘一人,大雪紛飛卻穿得單薄,官差待她極不好,而且粗言穢語,十分不堪。”莊王一問,福旺由此開啟話匣子,“我可憐姑娘,怕她讓官差侮辱,就將房間安排在當時住店的兩撥客人之間。後來有夥計聽到那兩個官差嘀嘀咕咕說什麼明日必須動手,否則回去不能向沈家大小姐交差,就知道他們不但有色心,還有殺意。”
沈珍珍張嘴要辨。
莊王比她快,“說動手,不一定是殺人。但沈氏,你出現在押解官差的口中,任何人聽了都會奇怪。”
“采蘩和她爹是我沈家奴僕,兩人偷我沈家財物,官差提到我,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何,但沒有那麼不尋常。而且這些人個個說官差如何虐打他們,是官差的錯。至於有人要他們倒黴,也沒有指出是我。”沈珍珍還是很能為自己辯護的。
“獨孤少帥,人證不能讓人信服,你也是時候呈交物證上來。再藏著,本王難審。”莊王看著獨孤棠,喜怒不形於色,公事公辦的神情。
獨孤棠的目光只在采蘩身上停留一瞬,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樣物遞了上去,“這是沈氏給官差的親筆書信,上面寫先給他們一人一百兩銀子,只要能取采蘩和她爹的性命,事後再給一百。”
沈氏抿緊雙唇,這時才是最嚴峻的形勢。她確實寫過信,但芽兒說讓官差當場燒掉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也糊塗。
莊王看過信,面色沉下,遞給黃明去看。然後命隨身護衛將信紙拿到沈珍珍面前。
沈珍珍看一眼便驚。
第372章 王妃娘娘駕到
但讓沈珍珍心驚的,不止自己這封信還在,還有當初給官差的銀票。
獨孤棠道,銀票是大通銀莊的,他們兌出的銀票都有獨號,能查到兌出的是哪一日哪一櫃。巧了,那個掌櫃對拿銀票的人有印象。倒不是他記性好,而是兌銀票的人要求拿吉利票號,再加上對方是浙州府城裡的名人。
不用說,名人正是沈府大小姐。
沈珍珍沒想過采蘩能活著,所以她設下這個陷阱的時候到處有紕漏。事實上,她也壓根料不到采蘩的反告來得這麼兇猛,完全不容她反擊,掀起了巨浪就將沒頂。對采蘩有利的證人一批批來,她的證物被推翻了一樣,還有一樣被查出偽造也是遲早的事。而現在,她自己寫的信和給官差的銀票成了鐵證。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她親爹惱火的神色告訴她,別想再靠他。每吸進一口氣,就像在胸口結了冰,呼不出去,漸漸形成厚冰面,讓她窒息又心寒。眼前一片綠,是冬日看春盡麼?綠泛了黑,她失去意識。
當沈珍珍再醒來時,花了好半天才知道又身在牢中。她強撐起身,下意識往旁邊的牢房看去,但沒看到那個人。
“找我嗎?”采蘩在另一角落裡靜望著沈珍珍可怕的神色,出聲讓她高興一下,“我要是真被放出去了,你會怎麼樣?”
采蘩還在,案子就沒審完,即便到現在也沒有一絲悔悟的沈珍珍面帶冷笑,“我倆從小長在一塊兒,當然也要死